仲秋,苦重的炎暑。
没有一丝儿风,没有一点儿声音。
白峰僵直地坐在太师椅上,空蒙蒙的双眼,象深不见底的黑洞。
十三条死尸,十三具棺木并排在堂前。
他在等,因今天仍未有死讯。
汗水象条条毛虫在麻布长衫里缓缓地爬,痒痒的。但他却有三个时辰崐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
"当你没有必胜的把握的时侯,你就等下去。"这是他父亲留下的最崐后一句话。
等,等下去。
终于,一阵喧嚣,五六个劲装大汉抬着一副担架冲将进来,担架上仰崐躺着一中年男子,胸口上插着一柄直没至手柄的青铜长剑。
白峰的喉咙立即发出一阵模糊的呜咽,象月夜悠远的狼嚎,皱纹纵横崐的老脸急剧地抽搐着。
"敏儿。"
白峰身形一晃就已跪在担架旁。慢慢地伸出食中二指,拔出儿子胸口崐的长剑。
剑是儿子的。儿子脸上没有一丝的痛苦或惊慌,只有些许的茫然。凶崐手是一剑出其不意置他于死地的。
一剑毙命,根本就没有回手的余地。
"敏儿是在哪里遭暗算的?"
"在万花楼的牡丹厢内。"一家丁小心翼翼地回答。
话音未落,一白衫青年自外冲进,跪在白峰旁边,手抚尸身,满面悲崐戚。
"大哥……"
良久,白峰缓缓起身,对白衫青年说: "秋原,吩咐所有家丁,崐别把敏儿的事传给夫人。"
"爹……娘亲已知道了,她说顶得住。"
父子相对无言。
热浪滚滚,秋蝉凄切。
"到万花楼去。"
万花楼内空无一人,曹老板早已停业恭侯。
白峰父子昂然而入。
牡丹厢里一切皆整整齐齐的,桌上一笼包子,一壶酒,一个晶莹剔透崐的酒杯。毫无搏斗的蛛丝蚂迹,只有一滩业已凝结的血迹。
白秋原轻轻地拿开酒壶,下面压着一张白纸,上书"青城无名",血崐红的字,狰狞的笔划,透出一股奇诡阴森之气。
白峰瞥了一眼,登时脸色煞白。
"爹,难道天下第一杀手无名氏还未死。"
"不可能,我最后一剑已将他的喉咙挑穿,必死无疑。" 三十年崐前,白峰仗剑江湖,与青城无名氏在泰山之巅激战三天三夜,终于以一招崐"穿云射月"手刃凶顽,轰动武林,也奠定了他武林至尊的地位。
"那必定是无名氏的后人。"
白峰双眼死死地盯着那几个血字,牙齿咬得格格响:
"我早就应想到他,以敏儿的武功,武林中绝无能在瞬息之间夺他的崐剑并置他于死地的,只有无名氏奇诡阴毒的手段,才能在敏儿毫无防范之崐际,出其不意……"
窗外已是黄昏。
血红的夕阳在天际作无望的挣扎,迟迟不肯离去。
白峰父子又仔细地把万花楼内的伙计全都问了一遍。当天,只有一位崐叫梦痕的青楼女子抱着个小孩子进过牡丹厢。
"大哥为人一贯谨慎持重,能令他毫无防范之心的,恐怕也只有朋友崐与女子了,可大哥向来不贪女色,见到青楼女子避之唯恐不及,怎么会在崐这里见那个女子呢?"白秋原若有所思地说道。
"先找到那个女子再说。"白峰话毕人已掠出窗外。
残照里,霜风渐紧,远处画楼有玉人依笙而歌,悠悠催人泪下。
白峰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我要见梦痕",立即有人在前面带路。上崐到二楼的一间厢坊前,唯恐唯惶地停下:
"白大爷,梦痕就在里面。"
白峰刚要举手敲门,突然听见里面有小孩低低的哭泣之声,使不客气崐地洞门而入。
梦痕仰卧地上,一剑穿胸而过,没至剑柄。旁边有一六七岁的小孩惊崐恐万分地望着他们,一把泪水一把鼻涕的。
白秋原蹲下,摸摸梦痕的鼻息:
"已死了,与大哥一样,剑从胸前中廷穴入,从颈下大椎穴旁斜穿而崐出。"
白峰默默地把门掩上,把小孩轻轻地拉到跟前,问道:
"梦姑娘是怎样死的?"
"妈妈是给那个穿黑衣服的人杀死的……"话未毕,已抽泣得说不出崐声。
"她是你妈妈?"
"是,"小孩点头,"妈妈今天带我去见爸爸,呜,呜……回来时那崐人就躲在屋里,一剑把妈妈给杀死了……"
"你爸爸是谁?"
"是白敏。"
白峰脑里轰地一声,儿子结婚十多年了却未能生育,没想到眼前这个崐小孩竟是自己的孙子。他叹了一口气,把小孩搂在怀里,轻轻地替他拭去崐泪水: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南。"
"凶手是怎么样的?"
"他蒙着面,只露出二只眼睛,很高大,是个男的。"
夜,寂静如死。
月如钩,天似水。
白峰在后院的小亭里默默然而坐,枯木斑竹,微风过时,如诉如怨,崐但白天残余的酷热却似乎并未有消减的意思。
血案不断,一具又一具的尸体,一具又一具的棺木。青城无名神出鬼崐没,防不胜防。
不能有丝毫的烦燥,要吃饱睡足,养精蓄锐,否则,无名氏就会乘虚崐而入。
等,等下去,当你没有把握的时侯,父亲的告诫又在耳边响起。
小时侯,父亲要他抓书房里的一只小耗子,他找到了鼠洞,用水浇,崐用棍撬,用鼠夹……十天过去,却一无所获。
于是,父亲说:"要有耐心,学会等待。"
父亲屏声敛息地在鼠洞边盘腿而坐,从黄昏到第二个黄昏,到子夜,崐整整十多个时辰,一动也不动,终于那耗子先从洞里探出髭须,然后鼻子、崐眼睛,直至整个的小脑袋,这时,父亲倏地五指如钩,闪电般将它生擒手崐中。
白峰恍然大悟:等待不仅比出击更省力,而且更能以逸待劳,更有收崐获。为了学会等待,他连续三天三夜面壁而立,滴水不进,纹丝不动,甚崐至用绳子把自己倒挂在树上。
现在,他必须等待。
万花楼。
夜阑珊,人已散尽。
牡丹厢内,烛火飘忽。一壶酒,几碟小菜,独酌的是白秋原。 他崐已喝了一整天,渐已昏醉。
长夜难明,更声由远而近,又由近渐远。
终于,他斜倚在桌边,发出轻轻的鼾声。
一根碧绿的竹筒俏俏地从纸窗探入,喷出淡淡的烟雾。
白秋原猛地抽搐了一下,旋即倒卧在地。
窗打开了,一青衣人幽灵般晃入,略为迟疑,手中钢刀呼地朝白秋原崐的颈部砍下。
但刀离白秋原头顶不到四寸时,突然停住了。青衣人顿觉曲池穴一麻,崐心知不妙,刚想纵身后窜,可为时已晚,白秋原一招得手,整个身子倏如崐弹簧般飞起,剑鞘挥动,刹那间已连点青衣人七大要穴。
青衣人泥般瘫倒。
人未沾地,窗口又一声怪笑,数十道金光疾射而至,白秋原长剑一圈,崐尽管有些狼狈,还是打落满地的牛毛针,只见他虎眼环睁,暴喝一声,一崐个"鹏呈九天"身形聚然笔直拔起,就听"哗"地一阵瓦片碎断之声,屋崐顶竟给他冲出一个大洞。
他居高临下,按剑四顾,只见一点黑影已掠出十几丈,向西射去。
白秋原提气急追,距离不断缩短。
看看就要追上,黑影突然拧首转身,长枪霍霍,瞬间已刺出八、九枪,崐俨然是杨家的"回马枪",招式老辣沉雄,可知在武林中决非无名之辈。
白秋原飞身前扑,看已避无可避,但他并不停顿,剑虹飘忽,往枪头崐一搭,身子蛇般扭动,人竟在枪下钻入,左手五指如钩,疾抓黑影的肩井崐穴。
黑影一时不知所措,急切间长枪撒手,怒喝一声,双掌如山推出,却崐是同归于尽的招式。
没想到白秋原的身子竟柔软如无,往后一仰,双掌堪堪从鼻尖擦过,崐而剑在这一瞬间已由下撩上。
没有丝毫的声息。血光飞溅,一颗人头从屋顶跳跃滚下。 月色清崐冷,给白秋原狰狞如鬼的脸镀上一层惨白的银色。
他人已急疾地往回飞掠,死人是不会使他感兴趣的,所以他连一丝看崐看黑影的庐山真面目的意思都没有。
可他万万没想到,牡丹厢内,青衣人已不见踪影。
"是杨克,日饮杜康三千盅,夜荡两淮十八寇,八年前挂枪归隐的杨崐老镖头。"白峰诧异地盯着白秋原放在托盘上须鬓俱张的人头。
"爹,看来杨家同青城无名必有瓜葛,这可是一条线索,只要……"
"不,杨家乃忠良之后,世代耿直,杨克更个是恩怨分明的好汉,必崐定有苦衷,叫人悄悄埋了算了。"白峰摆摆手打断了儿子的话头。
"可,爹……"白秋原欲言又止。
"秋原,杨老镖头在家传绝艺上浸淫了数十年,功力之深厚,枪法之崐老练辛辣已臻止境,当年横扫两淮十八寨巨寇,岂是徒俱虚名之人,不要崐说你,就是爹爹我也不改说在百招内取他的人头,你能不死于他的回马枪崐下,已是大幸,还去追究什么?"
白秋原略一沉吟,不由低低叹道:
"杨老镖头是有意把命让给我的?可为什么呢?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崐"
"嗨……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白峰微眯的双眼越过儿子的肩膀,崐仿佛看到某种极其恐怖而痛苦的东西,他的脸不由自主地抽搐着。
秋风残照中的杨家堡,殷红如夕阳,如鲜血。
白秋原匹马单衣,疲惫而憔悴,可腰仍挺得很直。
尽管父亲一再告诫,他还是来了。
有些事是无法逃避的。
杨克的独子杨启功恭敬却不失名家子弟风度地接待了他。
"拿你的枪。"白秋原深凹的眼窝绿光暴现。
"白公子,你这……"杨启功愕然。
"拿你的枪!"白秋原剑已出鞘,他急切地要证明一件在内心深深惧崐怕得到证明的事。
"取枪来。"杨启功淡淡地说,他没有问原因,也没有丝毫的愤慨,崐好象早就在等待着这么的一天。
平淡无奇的一支枪,只有四尺余长,就象长剑一样方便携带,红樱也崐许因为太多的杀戳,太多的腥血而成了黯黑色。
"白公子,请。"
杨启功挽了个枪花,铁塔般屹立不动,招未出,萧然的杀气却已直冲崐霄汉,连夕阳都黯淡无光。
白秋原后退了一步,他开始相信父亲是对的,自己本就不应该来。
一片落叶缓缓地在两人之间打着圈圈,象一声悠长悠长又无可奈何的崐叹息。
但剑已出鞘,冰冷且凌厉的剑气卷起满地的黄叶。
暮雨萧萧的清秋,溪亭独酌,听潺潺逝去的流水,听荷叶上跳跃的雨崐声,白秋原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
杨家枪的确名不虚传,杨启功虽养尊处优未涉江湖,但功力之浑厚,崐枪法之沉稳,三百招内白秋原毫无胜算。杨克的武功就可想而知了,他喋崐血江湖数十年,仅临敌之经验,就要比蛰居在家儿子要强不知多少倍。
"你在十招内就取了家父的人头?"
"我不明白杨老前辈为何以生命相让。"
杨启功沉默了。没有泪,没有一句话,可白秋原知道他心里淌着血。
"是青城无名。"白秋原喃喃地说。
"二叔,替我送送白公子。"杨启功掉头而去。
二叔是杨家的总管,一个七十余岁步履蹒跚的干瘪老头。白秋原跟着崐他慢慢地走出杨家堡,一直走到榆钱狼籍的黄土大道。
"白公子少年英雄,他日之成就必远胜于令尊,老朽今日有幸亲睹公崐子之神彩,窃喜之余,特备一份薄礼,望公子笑纳。"二叔突然挺起佝偻崐的腰身,龙头拐杖一横,仿佛昔日将赴沙场的勇士。
"薄礼?"白秋原愕然。
"回马枪,送你一记回马枪。"言未毕,怒吼声中,拧身回首,龙头崐拐杖倏地当胸刺出。
这一枪的速度是非言词所能表达的。
白秋原急切之间身子后仰斜窜出去,但肩部一痛,终究无法完全躲开,崐幸好老人也无伤人之心,点到即止。
"回马一枪,绝不虚发,要是我家老爷使出来,公子恐怕连这一半也崐是躲不过去的。"老人骄傲地仰天长啸,豪气干云。
白秋原的心冷了,他已经躲过了杨克的回马枪,而且还要了他的头。崐杨家和青城无名之间必定蕴藏着一个难以推测的秘密,这也许是找出青城崐无名的一条捷径,但白秋原知道,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去探究这个秘密了。
"老爷磊落一生,竟不得善终,启功又疏于习武,难继父业,这样的崐家庭,公子想必不会再来光顾了吧?"老人又佝偻着身子咳了起来。
"我绝不再来!"白秋原策马飞驰而去,直到这溪边的小亭。
风不停,雨也不停。
秋的风,秋的雨。
白秋原在风雨中狂奔了一个多时辰才看到路边孤零零的一家小酒馆。
酒馆里只有三张残缺不全的八仙桌,油腻腻的散发着霉味。
这样的天气当然不有客人。酒馆的老板蹲在门边的一条凳子上打着盹崐儿。
白秋原在最靠里的位置坐下。
老板殷勤地过来招呼:
"客官,不知喝酒,还是吃饭?"满嘴参差不齐的老黄牙会令人把隔崐夜饭都呕出来。
白秋原一声不吭地从背囊里取出酒菜,自酌自饮。
"客官,要是人人都象您这么节俭,小老板我可连西北风都喝不上了。崐"老板尖刻地嚷了起来。
"给你,"白秋原把一锭足有三两重的银子抛到他怀里,"不要再跟崐我讲一句话。"
老板果然不再说一句话,立即知趣地走开。
酒是杏花村的佳酿,数板落肚,人已半醉。
杀气,闻不到,听不到,也看不到,但是隔着风雨,隔着厚厚的门板,崐白秋原已经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而且立即想起身离去。
轰地一声,门碎了。一个须发若银的红面老人昂然而入,他手里没有崐伞,只有一把出鞘的剑。
但他的衣服却连一点雨水也没有沾上。
白秋原突然感到喘不过气来。老人蓄集在剑上含而未发的凌厉杀气已崐经使得小店里的空气都为之凝固不动。
"我要杀你!"老人剑已出手,挟着风雷之声疾扫白秋原的颈部。
白秋原只有挥剑招架,两剑相交,"当"的一声,长剑几乎给震得脱崐手。
老人的剑法朴实无华,招数之变化也平平淡淡,但功力之深厚,恐怕崐号称天下第一剑的白峰还要稍逊半畴。五十招不到,白秋原已是左支右拙,崐仅能自保而已。
白秋原每挡一剑都感到虎口一阵麻痛。
老人杀得性起,一声暴喝,一劈一按,竟粘住了白秋原的长剑。
白秋原只觉得一股狂猛的气劲从剑柄汹涌传来,想撤剑已来不及,骑崐虎难下,唯有运企抵抗。他只道自己必败无疑,几乎想立即放弃,可心底崐深处那种求生的本能依然支持着他,使他尚能作困兽之斗。
不知何时,进来了一个撑着油雨伞的少女,悄悄地看着他们。
两人僵持着,头上都冒出了如雾的白气。
白秋原已是强弓之末。
"喂,你们在玩什么把戏?"少女毫不经意地用伞尖戳了戳老人的后崐腰。
平衡立即打破了,老人猝不及防,真气骤然一泄,白秋原的内力也就崐毫无阻挡地乘虚而入,把老人打得凌空飞起。
"我败了,你杀了我吧。"老人苦笑,嘴角已渗出血丝。
"你能告诉我青城无名是谁吗?"
"我不能讲!"
"那你走吧。"白秋原也苦笑。
有些人纵然粉身碎骨也是不会说出自己不愿意说,或者是不能说的事崐情来的。白秋原只感到一种陷身于黑暗冰窖里摸不到出路的痛苦和无奈。
"多谢了。"老人叹了口气,颓头如丧家之犬,"但我要送你一份薄崐礼。"
"晚辈别无所求。"白秋原觉得老人真有点可怜。
"你非收不可。"话音未落,老人反手一剑竟硬硬地把右臂切下。
雨依然不停,老人缓缓地走入雨中,佝偻的背影渐远渐淡。
"多谢姑娘活命之恩。"白秋原躬身向少女打了个长揖。
"你叫我小桃好了,桃花的桃,"少女神情有些木然地打开油雨伞,崐"我要走了。"
清丽脱俗的人,有着淡淡的失落和哀怨的眼神,缟素的衣裳,给人一崐种飘飘然欲凌空飞去的感觉。
她转身离去,在泥泞的黄土路上没有留下一个脚印,而她白白的鞋袜崐也没有沾上一点泥浆。
"姑娘……"白秋原欲言又止,对于这临凡仙女般的人儿,说句"谢崐谢"岂不是太俗企了吗?他心里不由涌起一股歉意。
但在这股歉意里,却有某种难言的隐忧。 崐
家,又回到温暖却是阴森森的家。
"是阎罗剑。"白峰双眉紧锁。
"没错,绝对是他,十年前他来找您比剑,最后以半招惜败,我记忆崐犹新。"白秋原恭敬地站在父亲跟前。
"你问他什么话了吗?"
"没有,他不会说出来的。"
白峰赞许地点点头。
"那个叫小桃的姑娘又是怎么回事呢?"
"我不知道,她匆匆地来,匆匆地去,一句话也没多讲,不过我猜想崐她必定在经历一段极其伤心的往事。"
生命本来是极可贵、极庄严的,活着的人应该深深地去热爱它,珍惜崐它才对,但是冥冥中总有一些事情、一些人物在尽力地摧残它,蹂躏它,崐所以本来应该象灿烂春花样的少女却象秋天的黄叶一样在寒冷的风中、在崐污秽的水里四处飘零。
白夫人斜倚在床上。
风卷重帘,不时漏进几缕淡淡的月光。
她的脸甚至比月光还惨白。
近几个月来的杀戮,虽曾使她的神经绷得象拉紧的弓弦,但此刻她已崐麻木。她握着白敏的剑,轻轻地抚摩着剑刃上斑斑的血迹。
泪已干。红红的双眼辉映着红红的烛火。
有人在敲门。
握剑的手在微微地颤抖。
"开门,是我。"
是他的声音,她舒了一口气,缓缓地走过去,拉开门闩。
门开了,她也呆了,因为一把剑已经从她的"中廷穴"刺入,从颈后崐"大椎穴"斜出。
"你……"她至死也不相信这是事实。
一剑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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