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流氓》——164

作者：烟 标签：希望 张国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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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目相对，面面相觑，气氛很尴尬。
两个人收了枪，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王文杰，一声怒吼重拳出击，直奔老蒯的面门：“王八蛋！欺负我弟弟！”
老蒯身子一侧手一拨，王文杰栽了个嘴啃泥。
不怪王文杰冲动，搁谁看见自己弟弟衣衫不整一身青紫也得急。
王爱国披上衣服，把王文杰往起扶，“哥，不是他。”
王文杰有点晕，不是他，你还有几个？
王爱国身子一侧手一拨，王文杰又栽了个嘴啃泥。
这回老实了，啥也不说了，趴在地上听解释。
小诊所被几个收保护费的流氓砸了，师徒俩把对方揍了一顿，王爱国光荣负伤——诊所被砸得稀巴烂是呆不下去了，又怕两个家长知道了担心，家也回不去了。于是两个人就来了这里，没想到正抹着药呢，就被警察哥哥抓了现行。
王文杰心疼地抓住弟弟看了又看，恨不得拿出放大镜一寸寸贴身研究，一直看得弟弟面红耳赤，看得老蒯直接把他撕到了一边。
王文杰以一名刑警的敏锐眼神判断出：弟弟身上的青青紫紫绝对不只是因为打架负了伤，而他们破门之前，这两个人也绝对不是单纯地在抹什么没名堂的药……王文杰摸摸鼻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这些问题忽略过去，不满地质问老蒯：两个人打架，为什么你P事没有，全伤到了他身上？
老蒯皱皱眉，深吸了一口气，对不起，是我出手太慢。
王爱国拦住了他的话，哥，这不干他的事，是我先跟人家打起来的。
王文杰听明白了，弟弟是负责挨揍的，老蒯才是负责揍人的那个。不禁摇头叹了气，唉，你当初跟着我打遍前后街无敌手，那会儿的机灵劲儿跑哪儿去了呢？
王爱国笑着扶一扶眼镜，我那会儿也不机灵，哈。
王文杰更心疼了，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哪儿来的流氓这么嚣张，敢砸警察家的摊子！嗯，不会是冲着咱们来的吧……林烨？
王爱国撇嘴，当初是谁说我不礼貌该叫‘林大哥’的？
王文杰摸摸鼻子当没听见，又叫了一声，林……
林烨从进来就没再说过话，一张脸白得像纸一样，这会儿似乎终于反应过来，猛然一个动作，手一伸把王爱国捞过来，二话不说把人家刚提上去的裤子往下扒，吓得王爱国一声骂——干什么你耍流氓啊！
老蒯过来抓流氓，一把架住了林烨的两只胳膊。
林烨怔怔地指着王爱国，“你、你身上的那个疤，怎么来的？”
王文杰不明所以地顺着方向看过去——弟弟腰侧靠下面的部位，一个圆形的烙疤，怪怪的图案。
“哦，那个啊。他从小就有了，谁知道怎么来的……”王文杰猛然闭了嘴，他想起来，林烨身上也有个类似的疤痕，就在相同的部位。上次在床上看见的时候，就觉得有些眼熟，也没往心里去……可也是，那种时候他能把这种事情放得进心里，那才是见了鬼了。
“从小就有了，见鬼……”林烨喃喃地重复，脸白得跟纸一样，脚也有些站不稳，一屁股跌坐在了沙发上。
王爱国急忙忙地重新穿好衣服，狠狠踢了一脚哥哥的踝子骨，“管管你们家那口子！”
王文杰闹了个大红脸，狼狈地呵斥弟弟，胡说什么！
转过头来对着老蒯怒目而视，别以为唬得了我！他从小跟着我打架，也没把胸口那两点都打肿了！
王爱国冲上来捂住了老哥的嘴——连鼻孔一块捂住，明显是打算杀人灭口。
王文杰差点翻了白眼，唔唔唔地求救。林烨还在沙发上呆坐着，倒是老蒯过来扯开了王爱国，好涵养地摊手：“王先生，你搞错了，我没打算唬你，真的，犯不上啊。”
犯不上……‘王先生’被这仨字噎得真的翻了白眼。
老蒯过去推了推林烨，回神了嘿，林烨！想什么呢？
林烨回了神，强打着精神笑了一下，站起来按住王爱国的肩膀热情地拍一拍，“小家伙，小家伙……咱们难得聚齐了，是不是该庆祝一下？楼下小卖部买点酒去，咱们喝几杯吧。”
老蒯说不行，王爱国身上有伤，不能喝酒。
林烨说那就给咱弟弟买桶奶粉，再买个奶瓶！
王爱国气得眼睛都红了，滚！不就是酒吗，喝就喝！谁怕谁！
王爱国当真下楼买了几瓶二锅头，顺便还买了几包无香花生米、麻辣豆腐干，四个人围坐在阳台，居然就这么喝起了酒。
小阳台视野开阔，天边一轮新月如钩。王文杰打开CD机，张国荣深情款款地唱——你去想一想，你去看一看，月亮代表我的心。
“我想要月亮，你买得起吗！”
“你等着吧，等我存够了钱，一定把月亮买给你！”
“行，我等着，多久我都等。”
王文杰的鼻子忽然有些发酸，看一看靠在老蒯肩头嗑着花生米的弟弟，有些欣慰，有些惆怅，弟弟，终于等到了属于他的那个月亮了吧……
而林烨，那么多排着队架着梯子的人，有几个能真正够得着那个月亮？
……
有歌、有酒、有月亮，这样美好的夜晚，四个人却完全没有交流，各自喝着闷酒，各自想着心事：王爱国和老蒯想的是明天怎么收拾那个烂摊子；王文杰想的是林烨；而林烨，眼睛一直盯着王爱国，不知道心里想的是什么……
其实王文杰隐约猜到林烨在想什么，那个模糊破碎的烙印，让他联想到了很多很多，越多，越不敢想。
夜已经很深了，四个人干掉了很多的花生米和豆腐干，酒却几乎没怎么动。老蒯和王爱国坚持不住，退出了战场，到客房打起地铺睡下了。王文杰看看林烨，貌似为难实际雀跃地商榷，怎么办？就剩一床被褥了。
林烨摆了摆手，你睡你的吧，我大概是睡不着了。
王文杰叹了一口气，拉起林烨的手，走！
王文杰一直把林烨拉到了楼下车库，拉开车门上了车。林烨一直失神，恍恍惚惚地任由王文杰把他拉下了楼，拉上了车。
说吧，王爱国身上和你一样的那个烙印……到底怎么档子事儿？
其实王文杰也就是问问，他压根没抱啥希望，他太知道林烨了。
让他没想到的是林烨居然没有隐瞒，茫茫然轻声回答，王爱国……可能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王文杰在同一时间被吓到了两次——前者是因为林烨的爽快，后者是因为林烨的回答。
好在他很快镇定下来，严肃地点头，嗯，刚才……我就隐约猜到了。
林烨面无表情，“难怪，每次见到他，就觉得心情特别好……”
王文杰心说你这回可一点不像心情好……“好事啊。你不是还说过我，身在福中不知福？现在，美梦成真了，你该高兴才对啊。同父异母，他父亲就是你父亲……啊，啊……”
王文杰‘啊’不下去了。
同父异母，弟弟的那个‘父’——王其实前面的那个，不是被……的么？
“那个人，是我亲手……”林烨有些失神，轻声叙述，“老爷子查过我的身世，本来都有些眉目了。他跟我说我有个父亲，还有个弟弟，他身上有个和我一样的烙记。可是，打我抓了那个人，爷爷就再没提过那件事……为什么？他一定是知道了，如果告诉我，至少我还能见他最后一面。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林烨一拳头砸向面前的仪表台，歇斯底里地，“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林烨抬头冲天怒吼，热泪飞溅出来，溅到了王文杰的脸上，滚烫的，像岩浆。
王文杰没说话，倾身过去，抱住了他。两个人靠在了一起，分不清是谁的眼泪，湿透了贴在一处的脸、靠在一处的肩。
“也许……是怕你难过？”王文杰不确定地安慰，轻轻拍着林烨的背。
“难过？”林烨愈发地愤怒，抓住王文杰的双肩，二目圆睁，“他是我父亲！这么些年我一直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自投罗网，他明明知道那个房子里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我记得他的眼神——他一定是知道了，他只是想看看他儿子！可是，可是，我抓了他，我亲手抓了他……他根本是故意的！他明明可以逃脱的……他为什么不逃？为什么？”
王文杰被问得晕头转向。
谁都不例外，无法预知未来，就交给命运安排。
我们太草率，而时代太悲哀，让约定朝令夕改，谁能够释怀……
林烨忽然住了嘴，身子僵硬地推开了王文杰，呆若木鸡地瞪着窗外。
王文杰不明所以地转身——窗外，王爱国站在车前，注视着这一幕，眼里，是满满的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