厕所趣话
作者:几点哥 标签:电影 足球 | 阅读次数: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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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凡 人有三急,内急是其中一急。既然急了,就该名正言顺、理直气壮上厕所。但我们怕脏了自己嘴似地羞于提“厕所”及其相关的词。尤其在饭桌上,谁家的孩子犯了这个忌讳,轻者遭大人瞪眼、喝斥,重则吃个耳光。所以我们入厕都有几分鬼祟,像是作贼,以致要用“方便”、“蹲点”、“松包袱”、“到一号报到”之类的“黑话”作替代。 厕所固因藏污纳垢、臭名远扬,为文明人所不齿,但如今以“洗手间”取而代之,未免有欲盖弥彰之嫌。洗手只是厕所的功能之一。厕所不仅供人解手、净手,还是惜时如金的人读书、阅报、思考之所在。此处虽非久留之地,却不会有人追着请你签字,或向你请示、汇报、讨债、扯皮。这里也是大丈夫运筹帷幄之处,他们修身、治国、齐家、平天下的妙计不少得益于于这片刻的灵感闪现。另外,被妻儿逼得走投无路的烟民也喜欢来此过把瘾,大概尼古丁与粪臭沆瀣一气,正好以毒攻毒。 当然,上厕所不像下馆子那么风光。厕所是人不愿光顾而不得不去之处,因而设施简陋,长期失修,臭不可闻、声名狼藉。乡下人更不讲究,在田坎边掘个坑,围床破席,就成了厕所。在他们家中,通常是人猪同厕。猪在它的宿舍里吃喝拉撒睡,和主人共同制造肥料支援农业生产,每见主人入厕,便以为来了饲养员,自作多情地迎上来撒一通欢。 过去住房紧张,城里人的吃喝拉撒睡,也只勉强解决了“吃喝”和“睡”的问题,绝大多数房屋未建厕所。我在某厂一幢一楼一底的夹壁房“艰苦奋斗”了十几年,饱尝无厕之苦。我们要“松包袱”只能靠厨房的水洞眼和妇孺用的尿罐,起夜之声邻里相闻。次晨照面相互打趣,几无隐私可言。那时常有收粪的农民吆喝着“倒桶”招摇过市,顽皮的孩子便取其谐音,跟着喊“跳拱”。记得有一个三、四十岁的农妇,骨瘦如柴,挑着粪桶也来“跳拱”。我们叫她“干筋筋”,认准了似地老爱藏她的扁担取乐。每见她站在楼下骂街,孩子们便从隐蔽处集体伸出头,齐喊:“干筋筋,瘦壳壳,一天要吃八钵钵!”然后嬉笑着一轰而散。 只有遇到“解决重大问题”,我们才去宿舍区的公共厕所。宿舍区仅此一个公厕,是厂里为职工和家属修的。公厕门旁住着一个守厕人,好像姓杨,属附近哪个生产队派驻的“大使”。一家人窝在一间由残砖、竹篾、谷草垒筑的破屋,天天与粪臭、苍蝇为伴,忠实地守护着他们的宝藏。常有农民拉着粪车来拖粪。一次,他们之间为争夺大粪爆发了一场大战,被我们戏称为“核战争”。冲突双方动用国际上罕见的粪勺和扁担大打出手,溅起的秽物误伤了不少围观的工人老大哥。我第一次发现自己做的“贡献”如此宝贵,竟成为“农”家必争之物。“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一点儿不假。 因为僻处一隅,较为背静,这间公厕唯一的灯泡被淘气的孩子当靶子打了,黑灯瞎火,有些险恶。厂工会有条一脸凶相的莽汉,脸上长着横肉和络腮胡,像电影里的打手。只是不知他有无胸毛,纹过身没有。此人常拿着大号手电筒在电影院门口守门,哪个淘气鬼想蒙混过关,就敲谁的脑袋。体育场有足球赛,他又提节篾片,一路打那些踩在线内的脚。凡在当地茁壮成长的,皆与之结下“深仇大恨”。某夜,他在厕所“蹲点”,被人掴了两记耳光。当时他的处境,还手不得,欲追不能,狼狈之极。 也有光天化日之下在此“遇害”的。邻居陈某每天吃罢午饭即躺在凉椅上呼呼大睡,雷打不醒。有人曾恶作剧,将他连人带椅一块儿抬进厕所里。陈某浑然不察,在里面睡了一个臭烘烘的午觉,终生难忘。 有一次不知谁出的馊主意,将男女厕所调换了方向,可把虔诚的善男信女坑苦了!一时间,“误入白虎节堂”者众,闹出不少令人哭笑不得的喜剧。那天,和我要好的六娃子正蹲在男厕“埋头苦干”,忽见一位女士大模大样进来,在他隔壁蹲下。可怜六娃子,还以为是自己走错了方向,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出,直到那位女士大摇大摆出去,才长舒一口气,匆匆逃离这是非之地。 俗话说:“在家千日好,出门百事难”。难就难在厕所难找。七十年代末,一位农妇进城走人户,下车即跟人打听厕所。结果七弯八拐找了几条街巷,厕所已然在望,她却稳不住了,把包裹一扔,蹲在街上就开干。众目睽睽之下,人们先是震惊,继而谴责,交警也用喇叭喝斥。岂料农妇“方便”之后,反而大骂城里人,“水火不留情!这么大座城市,连个厕所都不修,倒来看老娘的笑话!”骂得交警和围观者不知所措,面有愧色。 进入八十年代,厕所的价值被几个少年开发出来。一家茶馆的老头常到旁边一间公厕“方便”。几个少年生财有道,占着茅坑不拉屎,伸手向内急的老头讨冰糕钱。老头们虽然气得吹胡子,却又不得不拿出五分硬币打发这伙小鬼。 厕所是城市文明的标志。古人有雅兴,称男厕为“听雨轩”,女厕为“沉香阁”。如今公共厕所都贴了磁砖,干净了,也漂亮了,但是要收费。虽经媒体批评,仍照收不误。时间一长,市民也只好认了。可问题在于,有的公厕像商店一样,夜间不营业,大门紧锁。有次逼急了一条醉汉,高呼:“各位,休怪我不讲文明,确实是他们太过份,连厕所都要打烊!”遂在门口小便,表示到此一游。 宾馆、酒店的厕所档次高,有现代化的卫生设施。不过这里管厕所不叫厕所,叫“洗手间”。门口站俩服务生,对客人毕恭毕敬、夹道欢迎,真客气。洗手间并非光明正大的去处,没有必要搞这么隆重。毕竟解手纯属个人隐私,有人在旁边侍侯,我会难为情的。 近日回夹壁房拜访老邻居,见他们正“大战狼窝掌”,楼下的占道搭建厕所,楼上无道可占,便因陋就简,在厨房夹出一间卫生间,装上热水器,集浴室和厕所的功能,类似火锅馆的“一拖一”。据说这里不在规划之列,他们要住带厕所的商品房,还得“坚持抗战”,所以只能自力更生。我虽脱离“苦海”,家中的厕所已发展到卧室,但早晨仍要打挤,因为眷养的猫、狗也喜欢在高峰入厕时间与人打逗凑。究竟是人太多,还是厕所太少,真说不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