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纪念这几年来最大的一场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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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部黑森林的冬天漫长而寒冷,大雪冰封的日子足足有三个多月,而且隔不了三五天一定会有琼粉飞絮纷纷扬扬洒落下来。
虽说外界温度的变化很难对成年精灵造成身体损害,但对于那些尚未发育完全的小精灵,在这样严寒的天气里,家长们还是要给他们穿好厚衣服,才放出来玩耍。于是,在冻得坚实又覆盖了雪层的林河冰面上,在银妆素裹的大森林中,一群胖胖的小精灵山呼海啸尖叫大笑着翻天覆地无所不为……
打雪仗打够了,孩子群里最年长的伊西琳娜——也是不多的几个小女精灵之一,兴致勃勃提议:“我们来堆个大大的雪精灵!要最大最大的,比那些成年精灵都要高!”
一致响应,但也有孩子提出异议:“那样我们安雪精灵头的时候就够不着了呀!”
“我有办法!我有办法!”黑发小精灵卢那瑞高叫,“我们把它堆在王宫大台阶旁边!”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群小精灵看过去——王宫大门前那道长长的石阶,高度确实超过了成年精灵的身高,而在台阶侧面的小空地上堆起雪精灵的话,只要最后登上适当高度,就能把雪精灵的头从上方安下去。
小精灵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争先恐后向王宫大门跑去,堆的堆,铲的铲,滚的滚,撮的撮,七手八脚兴高采烈地建筑他们的伟大工程。
在大门两边站岗的两个精灵卫士,笑看着这群小家伙把周围厚厚雪地糟蹋得一塌糊涂。
“让他们在这儿折腾真的没事吗?”年轻的卫士刚刚上岗没几天,有点不确定地问同伴。
“没事。”年长的卫士笑着摇头,“陛下向来宠孩子,何况他自己的心肝宝贝也在里面。”
两卫士都望向孩子群中“国王的心肝宝贝”——明年春天就满五岁的小王子莱戈拉斯,此刻兴奋得小脸绯红,正和其他小精灵一起又推又拉地滚雪球。除了那一头罕见的金发有意无意地暗示着他不同寻常的身份外,看上去,他只是一个天真单纯快乐普通的小小森林精灵。
雪精灵高大雄伟的身体很快就堆好了。几经实验,一个大雪球也作为脑袋安到了它身上。接下来该做什么呢?
“它需要眼睛和鼻子。”伊西琳娜权威地决定。
“我们去找两颗橡子和一根胡萝卜来!”几个小精灵齐声说。这是堆雪精灵的常用材料。
“莱戈拉斯可以去王宫厨房拿,”卢那瑞建议,“厨师会给你吧,莱戈拉斯?”
小王子犹豫一下,有点不好意思地承认:“我不知道厨房在哪儿。”
小精灵们瞪大眼睛——莱戈拉斯不知道自己家里的厨房在哪儿?
“你可以问那两个卫士,”卢那瑞是军事大臣的小儿子,也是莱戈拉斯最亲近的朋友,对王室状况了解较多,所以倒不吃惊,“他们会告诉你。”
在小伙伴们眼巴巴盼望的目光下,小王子只好硬起头皮,刚向大门口蹭了两步,又回头:
“你们不跟我一起来吗?”
欢呼声起,小家伙们呼啦一下全跟上去——他们要进王宫大厨房去玩!
“Mae govannen——”
迎着小王子的有礼问候,年长的卫士单膝蹲跪下来,先叹口气,回应了问候语,随后提出要求:
“我可以告诉你们去大厨房怎么走,但你们不准在那儿吵闹喧哗乱动东西——否则阿瑞温会杀了我!”
森林精灵们的石堡王宫,向来是臣民们可以自由出入的地方,禁止随便走动的只有王室居住区、国王办公室、库房等少数区域而已,厨房并不包括在内。
“我们不会!”“我们保证!”“我们会乖乖听话!”……
听着这种七嘴八舌吵吵叫叫的“保证”,任谁也没法放宽心吧!
问明路径,在卫士苦笑的目光护送下,一群小家伙杀奔王宫大厨房而去,宽阔的石洞穹廊里立刻处处回响起吱吱喳喳的尖叫欢笑声。
只在接近大厨房时,孩子们才渐渐安静下来,努力咽口水——浓郁的肉香一阵阵传出来,越来越近,越来越浓……
厨师长阿瑞温是位古老的银发女精灵,在森林精灵的辛达王室家族东迁前就已为他们服务了。指挥忙碌间偶一转身,忽然发现厨房大门外有半张怯生生的小脸。
“莱戈拉斯!我的乖乖小甜甜!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开心地笑着,大步走过去,个子矮小却强健有力的厨娘一把将小王子抱起来。
莱戈拉斯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阿瑞温是他熟悉亲近的几位精灵之一。
“阿瑞温,我们……”
“你们?”银发女精灵皱眉,眼风一扫,可不是——
呼啦一下子,一群小精灵涌进来,有的好奇地东看西看,有的用力吸口水呆望架子桌子上的各种食物,有的指着什么东西争论不休,有的径直奔向大火炉,边取暖边探看在大锅里翻花大滚的肉汤……
呻吟一声,阿瑞温腾出一只手来揉额角。厨房中干活的厨工们好笑喝止孩子们的声音纷纷传过来:
“嘿!别动那刀子,会扎伤你!”
“离火炉远点,小家伙!当心烫伤!”
“别吵别吵,我要听不见排骨烤熟的声音了!”
………………
“都给我坐到桌边去,你们这群淘气鬼!”终于忍不住了,厨娘大吼一声,腾腾腾几步过去,把手中的莱戈拉斯放到厨房正中大桌边的椅子上。
这位夫人是王国里极有权威的精灵之一,这么一吼,果然天地变色日月无光,小家伙们一个个乖乖坐到了桌边。
“来,每人一碗肉汤,喝了暖暖身子再去疯玩——瞧你们的小脸冻的!”
“万岁——”刚才还紧绷的红彤彤小脸们一下子又明亮起来。
碗盘叮当,热气腾腾中,莱戈拉斯向厨师长说明了来意。
“要胡萝卜和橡子去造雪精灵?哦,这可不行!”银发厨娘斩钉截铁,“冬天本来就食物匮乏,我可不能让你们糟蹋粮食去干这个——别这么看着我,宝贝儿,瞧你那大眼睛眨巴的,小可怜儿——来来来,多喝点汤哦……”
不过,似乎肉汤也没刚才那么鲜美了……
吃饱喝足,有礼貌地谢了厨师们,一群小精灵垂头丧气往回走。
“没有橡子和胡萝卜怎么办呢?”卢那瑞失望地问,“要不,我们谁回家拿一趟?”
“莱戈拉斯,你跟你Ada说,让他命令阿瑞温给我们橡子和胡萝卜好不好?”另一个小精灵满怀希望,“这种事国王应该能办到吧?”
“Ada也拗不过阿瑞温,我见过,”莱戈拉斯摇头,“再说,他现在不在家。”
他们已经走到通往王室居住区的走廊入口,这里也有两名卫士站岗,腰间的金属刀柄在壁灯照耀下熠熠闪光。
“等等,我有主意了!”小王子突然停步,“你们在这儿等我一下!”
一闪身蹿入王室居住区,精灵们的尖耳能听到里面隐隐传出翻箱倒柜的声音。过了约一盏茶时分,莱戈拉斯两手满满地跑出来了。
“看!”得意洋洋地小手一伸,“这个可以当雪精灵的眼睛!”
走廊里传出一片倒吸气声。
那是两颗大如橡子的绿玉石,前几天晚宴时曾经结在莱戈拉斯的辫梢上作为装饰,在淡金软发、雪白脸颊的映衬下分外艳丽醒目。
“这个——可以当雪精灵的鼻子!”
另一只手也伸出来,握着半截特制香薰植脂蜡烛。
站在走廊口的两卫士对望一眼,其中一个蹲跪下来,尽量温柔地开口:
“莱戈拉斯,你Ada知道你要拿它们去给雪精灵当眼睛和鼻子吗?”
“Ada不在家。”小王子疑惑地扑闪长睫毛——这里的卫士应该知道这一点啊!
“嗯嗯,我的意思是——如果你Ada在家,你想他会同意你拿这些去装饰雪精灵吗?”
莱戈拉斯歪过头,淡金色小辫子垂到肩上,努力眨着眼睛想啊想……
“我不知道,可Ada说这两块宝石是我的,我可以拿它们玩吧……”
没辙地起身让路,卫士决定不再干预国王父子的家事。
欢呼声再起,一群小精灵拥着莱戈拉斯,旋风般冲过走廊,冲出王宫大门,扑向他们的精工杰作。
绿玉眼睛是很快安上去了,插蜡烛鼻子时却遇到了困难——再怎么用力也只能在雪球上戳出浅浅的坑来,一松手蜡烛就掉……
“我有办法了!”转转眼睛,卢那瑞夺过蜡烛,又跑进王宫,在最近一座壁炉里点燃它,小心翼翼捧出来,用烛头火焰凑近大雪球,烧了约二指深的小洞后,火灭了,正好用力一插——
“卢那瑞万岁!”小精灵们开心的尖叫声又一次荡漾在王宫门前。
再退后打量,有了眼睛和鼻子,为什么雪精灵看上去还是光秃秃的呢?
“我知道了!”莱戈拉斯突然叫,“跟我来!”
一群小东西又慌忙急促地奔向王宫马厩。这次学乖了,没再直接跟马夫长要,几个小精灵缠着马夫们问东问西之际,另几个手脚特别灵便的抽出一些稻草,抱着就跑……
稻草铺在雪精灵头上,正好当做头发,可问题又出来了——一松手就往下滑……
“看我的!”这回大显身手的是伊西琳娜,跑下台阶,奔向河边冬青丛,折了一枝柔软的墨绿茎叶,头尾相结编成圈,戴到雪精灵头发上——还是滑——再往中间填满白雪——哈哈哈,连圈连稻草都固定好了!
“莱戈拉斯,这好象是你哦!”指着雪精灵的稻黄头发,卢那瑞格格笑个不停。
“才不是呢,莱戈拉斯的眼睛是蓝的不是绿的!”“莱戈拉斯平常也不戴王冠啊!”别人纷纷提出异议。
大门前突然沉默下来,小精灵们瞪大眼睛,重新仔细打量审视自己的杰作——
树叶王冠、金黄色长发、绿玉眼睛、高鼻梁、高大强健的身体……
“啊哈哈哈哈哈——”
不但小家伙们一个个前仰后合满地打滚,连门口两个卫士也弯腰捧腹涕泪交流ing……
马蹄声起,伴随着疾风狂飚而来。精灵们纷纷回头望过去,通往林河大桥及王宫大门的森林之路上,一面招展的绿色王旗赫然出现,在迷蒙风雪中猎猎飞舞。紧接着,一列骏马骠骑也次第驰入视野中……
“Ada——”
莱戈拉斯尖叫起来,敏捷地跑下台阶,直向大桥上跑去。奔驰在最前面的骑士纵马直上大桥,正在中间跟小小的淡金发精灵相遇,飘然下马,兜帽滑落,一头灿烂金发立刻成为银白世界中的炫目光源。
高高举起小精灵软软厚厚的小身体,抛向空中,清亮的童音尖叫与明朗的男中音大笑和谐地混杂在呼啸的风雪中。
“小叶子!你们在这儿玩什么呢?”在那红苹果般的小脸蛋上左右一亲,放下地,精灵王改牵住儿子的小手,笑问。
“我们在堆雪精灵!Ada你来看——”莱戈拉斯眼睛亮亮、容光焕发,使劲拉扯着父亲,一路来到小伙伴们的杰作前。
这时跟随国王回来的精灵卫士们已有一部分牵马散去,但还剩一些留在原地,更有几个卫士的孩子也在这一群里,此刻跟国王父子一样左拥右抱着,被拉拉扯扯地聚到大台阶边。
于是,静默数秒后,黑森林精灵王宫大门前,爆发出今年冬天最响亮最热闹的集体狂笑声……
“这是谁?”笑够了,精灵王指住雪精灵问一群始作俑者。
小精灵们看看金发绿眼、冠冕堂皇的雪精灵,再看看金发绿眼、没戴王冠一样堂皇贵气的精灵王,相互交换着眼色,有点不知所措。
“是你啊,Ada,”仍然欢天喜地无忧无虑的只剩了莱戈拉斯,抱住蹲跪在自己身边的父亲的手臂,轻轻摇晃,“你觉得不象你吗?嗯?”
修长高大威严英俊的瑟兰迪尔王苦着脸看看圆圆胖胖歪歪斜斜的雪精灵,叹气:
“是我吗?你们怎么想起来要给我‘塑像’的,小叶子?”
沉默。
“因为我们爱您啊!”伊西琳娜出奇不意地叫出来,但一秒钟后,小女孩尖亮的声音就淹没在吱喳声中:
“对啊对啊,因为我们爱您!”
“我们一开始也没想,后来堆着堆着就成了!”
“我想它会像您一样保护我们的,陛下!”
“对啊对啊,我们好喜欢它,就像喜欢您一样!”
嘴里叫着,小精灵们一拥而上,抱的抱,搂的搂,亲的亲,拍的拍,摸的摸……
这一次,大笑声来自那些目视国王被围攻但不约而同选择袖手旁观的卫士们。
“好啦好啦,”好不容易挣扎着露出头来,瑟兰迪尔再看一眼雪精灵,“既然这样——啊!别拉我的头发!——哎?我没看错吧?那东西的眼睛是——是——是——”
“没错啊,是你给我玩的绿宝石,Ada!”莱戈拉斯得意洋洋确认,半点也没意识到父亲的脸色与语气已经可以用“气急败坏”来形容,“放在这里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对不对?”
“对啊对啊——”
“跟瑟兰迪尔陛下的眼睛一样美呢——”
“这是我今年冬天堆的最漂亮的雪精灵哦——”
一片欢天喜地的吵嚷中,身上挂着几个攥紧不肯松手的小东西,精灵王艰难地站起来,一一摘落这些“附属物”放到地下,除了苦笑和叹气,再没有别的可以应对。
“Ada,”莱戈拉斯在拉他的衣角,仰着小脸,张大水汪汪的蓝眼睛,“这个雪精灵一冬天都不会化掉,对吧?”
“你还想让它在这儿立一冬天哪?”瑟兰迪尔开始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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