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胡适关于后四十回为伪作的理由
作者:狂草乱写 标签:高鹗 | 阅读次数:36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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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胡适关于后四十回为伪作的理由
最近看了几个贴子,联系了一下,很有意思,虽然我还没看到后四十回,也忍不住要乱说几句了。 先摘录出几份材料: =============================================== 1、冬虫夏草写的《红楼梦后四十回不可能是高鹗所续作》 我们再来看胡适关于后四十回为伪作的理由: 第一,张问陶的诗及注,此为最明白的证据。 第二,俞樾举的"乡会试增五言八韵诗始乾隆朝,而书中叙科场事已有诗"一项,这一项 不十分可靠,因为乡会试用律诗,起于乾隆二十一二年,也许那时《红楼梦》前八十 回还没有做成呢。 第三,程序说先得二十余卷,后又在鼓担上得十余卷。此话便是作伪的铁证,因为世间 没有这样奇巧的事! 第四,高鹗自己的序,说的很含糊,字里行间都使人生疑。大概他不愿完全埋没他补作 的苦心,故引言第六条说:"是书开卷略志数语,非云弁首,实因残缺有年,一旦颠末毕 具,大快人心,欣然题名,聊以记成书之幸。"因为高鹗不讳他补作的事,故张船山赠诗 直说他补作后四十回的事。 我们逐次来看看这四条。 第一条,张问陶诗作的情况如下:其著作《船山诗草》有"赠高兰墅鹗同年"一首云:"? 情人自说《红楼》。"注云:"《红楼梦》八十回以后,俱兰墅所补。" 问题就出在这个"补"字上。胡先生的意思当然是说"补"就是"续书",但是从高鹗的意思 来看,"截长补短"应该也可以算是"补"吧?正如"晴雯补裘"里的"补"字,只是说明连起 了针脚,并不是织出了半截袍子。 第二条,他自己都认为不可靠,就不必说了。 第三条,程序中说"爰为竭力搜罗,自藏书家甚至故纸堆中,无不留心。数年以来,仅 积有二十余卷。"可见,这后四十回的搜罗是有一个过程的,先有了数年的积累(这二十 余卷说不定就有从曹雪芹生前好友手中收集来的),最后才有了突然找到的十余卷。程 伟元当时一直在琉璃厂,而曹雪芹的逝世时间又不是非常长,好友手中可能还有一部分 手稿,陆续搜集起来是完全可能的。 第四条属于胡适的推断,无需再说。 胡适还列举了俞平伯的观点,但俞平伯的新观点也可以说成下面一条,就是脂批与后四 十回的不符合。 2、潘重规的甲戌本《石头记》核论 乾隆甲戌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原为大兴刘铨福所藏,民国十六年(一九二七),胡适之先生在上海购得。胡先生影印此本时,有一段跋文说: 我在民国十六年夏天得到这部世间最古的《红楼梦》写本的时候,我 注意到首叶前三行的下面撕去了一块纸:这是有意隐没这部钞本从谁 家出来的踪迹,所以毁去了最後收藏人的印章。我当时太疏忽,没有 记下卖书人的姓名住址,没有和他通信,所以我完全不知道这部书在 最近几十年里历史。 胡先生提出这一缺撼,实在也是每一读者渴望了解的事实。四年前我回台北照料先母的疾病。由於医院和国立中央图书馆相邻,曾有机会借阅华阳王秉恩雪澄先生日记手稿三十一册,其中第二十九册,光绪二十七年(一九O一)二月初十日日记云:「朱强甫来看自上海,言合肥前以增祺与俄私订密约,奏参褫职 。又云:「俄有要言二:不惩祸首,不请归政,二言真狡计哉!石遗谈俄人谓约可蹔缓,江鄂硬争之力也。」在此叶日记之前,粘贴一张朱丝栏笺(附照片)记云: 脂研堂批红楼原稿,其目如林黛玉寄养寄荣国府,秦可卿淫丧天香楼, 与现行者不同。闻此稿廑半部,大兴刘宽夫位坦得之京中打鼓担中, 後半部重价购之,不可得矣。朱平有云:秦可卿有功宁荣二府,芹听 余恕之。」又云:「秦钟所得贾母所赏金魁星,云:『十余年未此物, 令人慨然』。」是平者曾及见当日情事。 这一条记事所提到的朱批红楼原稿,可能就是甲戌本脂砚斋重评《石头记》。所引朱平二条:一条见第八回,一条见第十三回,都是甲戌本独有的批语。刘宽夫是刘铨福的父亲,此抄本是从京中打鼓担中得到,而且说明是前半部四十回,这是向来闻所未闻的。王雪澄先生精於目录校雠之学,黄冈王毓藻校刻的严可均所辑全上古三代六朝文,即经雪澄先生手校。他在广东张之洞幕中,曾为张校刻《广雅丛书》。他本人藏书也颇不少,我曾获得他所藏张香涛手批《钱竹汀日记》一册,对旧版善本书流传踪迹,极为熟悉。与他同时的藏书家,以及学人名士,他都交往还甚密。雪澄先生这条光绪二十七年二月间的记录,很可能是听见朋友的传述,因此脂砚斋写成脂砚堂;所引批语,也是多撮述大意。这至少可证明在胡先生得到这个本子前廿余年,一直很受当时文士所重视。胡先生得到这个残本後,珍藏了三十多年,直到民国五十年(一九六一)五月,才在台北影印问世。 3、冬虫夏草写的《红楼梦后四十回不可能是高鹗所续作》 我们再来看看胡适在《红楼梦考证》中为高鹗做的年谱: 乾隆四七(一七八二),高鹗作《操缦堂诗稿跋》。 乾隆五三(一七八八),中举人。 乾隆五六-五七(一七九一--一七九二),补作《红楼梦》后四十回,并作序例。 《红楼梦》百廿回全本排印成。 乾隆六零(一七九五),中进士,殿试三甲一名。 从时间上说,胡适给高鹗安排的1791--1792年中,大概只有一年半到两年的时间,这么 短的时间,高鹗可能写出占原书一半篇幅的后四十回吗?而且就在几年之后,高鹗中了 进士。我们也可以想象一下,在那个时代里,功名代表着什么?高鹗怎么可能在考进士 之前的这段时间里花如此多的精力续写红楼梦?这是件不合情理的事情。 4、徐霞客写的《程伟元可能和敦诚、明义相识》 今天偶然在潘重规的《红学论集》看到他一篇旧作「红学史上一公案-程伟元伪书牟利的检讨」。文中引用文雷《程伟元与红楼梦》,指出程伟元和明义都曾经为晋昌的《且住草堂诗稿》写序。程伟元曾经入晋昌幕,晋昌为宗室贵族,与明义熟识很自然。程伟元很可能透过晋昌和明义结识。 另外,一同为《且住草堂诗稿》写序的,还有一位刘大观,曾有诗赠程伟元,「此图出自小泉手,我与小泉为吟友。当时盛京大将军(即晋昌),视泉与松意独厚(刘大观,字松岚)……」,看来两人交情不错。这位刘大观也曾为敦诚的《四松堂集》写过跋,程伟元也可能透过刘大观结识敦诚。 ======================================================== 再来看胡适的四条理由。 第二条,冬虫夏草说得很对“他自己都认为不可靠,就不必说了。” 如果认为不可靠,当然不能作为“不是伪作”的证据,也当然不能作为“是伪作”的证据了。 第三条,最有意思。不只是胡适,很多人都认为天下哪会有“这样奇巧的事”,所以他们把决不会有“这样奇巧的事”当作证据了。胡适更把“程序说先得二十余卷,后又在鼓担上得十余卷。”这话当作了“作伪的铁证”。 天下会不会有“这样奇巧的事”?看看甲戌本(见引用材料2)。“大兴刘宽夫位坦得之京中打鼓担中”,巧不巧?“胡适之先生在上海购得。” 胡先生不也遇到了巧事? 所以我说,不能把是否会有奇巧的事,来当作“不是伪作”的证据,也当然不能作为“是伪作”的证据。 第一条中提到的“《红楼梦》八十回以后,俱兰墅所补。”和第四条提到的“是书开卷略志数语,非云弁首,实因残缺有年,一旦颠末毕具,大快人心,欣然题名,聊以记成书之幸。”说明了一个事实(事实1):八十回以后因为残缺所以由高鹗补全。 胡适经过考证为高鹗做了年谱,经过分析(见引用材料3),又得到了一个事实(事实2):高鹗只有不到两年的时间来补全这后四十回。 后四十回占全书三分之一篇幅,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补全?我想是两个原因: 1-确实有部分残缺的原稿。这部分原稿应该是同甲戌本一致或已很接近的。 2-可能有相对完整的全稿。但这个全稿应该是在石头记较早期的一个版本,如果上面的材料4属实,很可能就是明义诗所提到的那部红楼梦。 我想如果真有这两个原因的存在,高鹗是有可能在不到两年的时间内补全这后四十回的。 再一点要说明的是,既然是补全,(事实3)高鹗会对缺少的一些文字补上,也会从整体的角度考虑来修改一些残缺的原稿。 所以说来说去,说这后四十回是伪作也好,补作也好,续作也好,也都是有道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