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年一觉红楼梦──我与《红楼梦》
| 作者:孤鸿雪影 标签:红楼梦 | 阅读次数:4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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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作为中国最伟大的古典小说,其中黛玉之清高孤傲,宝钗之端庄淑贤,凤姐之精干泼辣,湘云之清纯娇憨早已深入人心。在我的眼中不仅是一本书,更是一门艺术,一种文化。看到很多红友谈到自己从初中甚至小学就开始读红的历史,不禁常自汗颜,难以望其项背。但若比起接触红楼这本书以及相关文化有多迟、多困难,在此倒有舍我其谁的自信。 记得小时侯看到琼瑶的书和拍成的连续剧,总是从心里便有一种莫名的厌恶。(而且直到现在看到她的新作《还珠格格》,特别是其中的女主角赵薇之后,此情尤甚。)以为《红楼梦》不就是一部古代的言情小说,值得让那么多人研究它、琢磨它吗?更有甚者还自称红学家,哪里找不到饭碗了,非跟那本一百多年前的小说较劲?不过稍微想想倒也不奇怪,不是有那么多掏空腰包也要买齐琼瑶全集的人吗?琼瑶已经写了无数本书,并且她还很健康的活着,或许将来还要写无数本。相比之下,那些红楼迷要明智的多。曹雪芹都死了一百多年了,就这么一部书还没写完。同样是酷爱,银子可省海了。我的中学就是在这种心态下度过的。其间电视台播放了《红楼梦》的连续剧,我虽不大感兴趣,但也间断着看了几集。然而选美的性质远多于观赏剧情。第二天到学校后和一群男生围成一堆,风卷残云般的把昨晚看到的几个姑娘,如黛玉湘云袭人平儿等瓜分一空。我当时挑的是谁呢?已经不记得了。但到现在脑海中还能回忆起相貌的只有黛玉、风姐和袭人,大概跑不出她们几个吧。现在想起来真是有些暴殄天物。上高二时语文课学了一篇课文叫《黛玉进贾府》,算是强制性的让我对书中的情节有了初步的了解。课下的闲谈中又有人说贾宝玉是同性恋,还是金庸说的,那该不会有错吧。于是我们几个人打开了放在教室一角,一个教委规定每班必须有的叫做“青年文库”的书柜。把四本一套的书分给四的人分别检查,号称要揭穿这个大淫魔的本质,不能再让他继续欺骗林妹妹了(当时对黛玉毕竟还是心存爱慕的)。结果当然很令人失望,我们什么蛛丝马迹也没有发现。现在想起来,大概与当时五分钟一本的浏览速度有关吧。这就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翻阅了《红楼梦》。 高中毕业后,我考入了现在的学校。这是一所纯理工科的大学,不知红楼为何物的人比高中更多,而且连女生也是如此。我上大二那年听说选修人文社科类的课程好赚学分,便不甘落后的报了一门叫做“明清小说选讲”的选修课。不出所料,此课来亦可,不来亦可,期末只交一篇论文即可,题目就叫《贾宝玉的性格特点》。对于这一题目,中学时被老师灌输的是民主性、进步性等等。这些倒不是不能写,只是对于在老师花名册上有太多红叉(表缺勤)的我来说无法保证及格。怎样混过考试呢?正为难间忽然看到同系的老张正铺开一本缩印版的红楼,起劲的抄着出版者的前言。“老张,你这样行吗?”我问道。“那怎么办,咱们也不懂,不抄点东西唬住老师哪能及格呀。”老张理直气壮。我一想也是,便把他手中的书借过来看了两节课。这一百分钟里,我不仅看完了前言,还仔细读完了正文的前五回。读了第五回中十四首判词及红楼梦曲,它们说的是什么我当然不明白,但我凭着对诗句的理解惊奇的发现,这部书有别于我以前接触过的言情小说,它能吸引我继续看下去!然而我那次并没有时间把整部书读完,因为再过两天就要交论文了。于是凭着出版前言的帮助、我对前五回的理解、高中一些支离破碎的记忆拼凑成了一篇文章,并侥幸拿到了七十几分。 考试周结束后便是假期了,我从一张光盘上找到了《红楼梦》的电子版,就象我读武侠小说那样,在电脑前一扎就是一整天。第一遍读红用了四天,与读武侠的感觉大不一样,根本没读懂,人物之间比如迎春和赵姨娘,王夫人、邢夫人、薛姨妈之间是什么关系还是剪不断理还乱的一团糟`。感觉当然是宝钗最好,其次是湘云、黛玉。这是我第一次完整的用心读红,当时我二十岁。接下来用五天读了第二遍。虽然似懂非懂,但已经开始看着判词将人物对号入座了。其他还都可以,惟独对于秦可卿“美人上吊”的那一幅画犯了难,思来想去,也只有贾母死后上吊的鸳鸯最为符合了(那时我还分不清原文与续书)。红楼就是这样,越读越有味道,余香满口,回味无穷。阅读电子版要受到时间和空间的诸多限制,我自然不能满足,将朋友家里作为陈列的那一套红楼借了过来。一个暑假,这套书读了三遍有余,最后朋友见状惊呼:“这是我那套书吗?怎么破成这个样子。你该不会出门把它当孩子抱,睡觉把它当枕头枕吧?” 开学后,我第一天便钻进图书馆,在我以前从未驻足过的那个书架前停了下来。这里大半都是红楼的评论及参考书籍,只可惜工科学校里关心这些的人很少,八五年以后出版的几乎见不到,很多评述中或多或少还有些文革遗风的。不管怎样,这些书毕竟让我知道上吊的人是秦可卿,后四十回是高颚续做算不得数,对红楼的认识提高了一个层次。在图书馆不开的时候,也曾躲在教学楼里翻看这些书。之所以用“躲”字,是因为我的那些室友,他们经常出没在教学楼的任何一个角落,如果被发现我在做他们不理解的事情,他们嘴下之尖刻甚于凤姐,气死黛玉。虽然要是换了我也对他们也是一样的。终于有一天我读的高兴不觉忘情,当发现“明能”(自称天下诸事没有他不明白,没有他不能的)和“鬼子”(从初中学日语到现在八年有余)走到我面前时再收书已经太晚了。他二人一阵奸笑说:“怎么,还想藏?背着我们偷偷看黄书!”我尴尬的笑着说:“我……没有”。我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巴不得自己捧着的如他们所说是一本黄书,即便满是彩图也无妨。那样顶多会被抢走而已,他们若稍微有点良心,说不定我还可以要得一顿午饭。当他们发现我手中拿的是《红楼梦诗词解析》,桌上摆的是《红楼梦的语言艺术》和八十回本的《红楼梦》时,其惊愕的表情令我至今难忘。鬼子的眼睛瞪的有如日本怪兽影片中的宇宙英雄奥拖曼一般,在他看来我似乎成了外星来的怪兽。不错,就是长着尾巴,类似恐龙,口中喷火的那一种。而旁边的明能则是嘴巴占据了脸的一半,好久说不出话来。鬼子终于先冷静下来,说道:“你看这些干吗,头壳坏了吧?”我硬着头皮说道:“这书挺好的,要不你们也看看?”“别装了,书都拿倒了还没发现么?假装懂什么文学,还不跟我们回去打牌?”鬼子显然不相信我的转变。这时明能拍了拍我的肩膀,一脸正气的说:“我明白了,你一定是昨天吃了什么脏东西,没想到反应这么强烈。别勉强,早点回去休息吧。”他们走后我如释重负,虽然被挖苦了一顿,但终于可以把这几本书搬回宿舍了,整天藏在书包里也真是累人。 即便如此,回去后我还是被取笑了,好在我们平常打闹惯了,这点心理承受能力还是有的。过了几天,听说由于一点小矛盾,明能动手打了他的女友,对方现在不理他了。明能后悔不已,在当晚召开的宿舍会议上大家集思广益制定好了一套负荆请罪的程序。明能满脸愁容的说:“她现在根本不理我,要道歉也无从谈起呀。”这倒是个难题,我想了想,在一张纸上写下两句诗“淡极始知花更艳,任是无情也动人。”“前句出自宝钗的白海棠诗,后者则是她的花签令,组合起来赞美生气的女生再好不过了。你抄一遍明天说话之前塞给她。”我对他说。从前对这些不屑一顾的明能小心的问道:“真行吗?”看的出他也是有病乱投医了。我只有答道:“试试看,死马当活马医吧。”第二天晚上,宿舍都已经快熄灯了,明能才眉飞色舞的回到屋里,不住感谢大家,还特别要请我吃饭。不用问,自然是那张条子起作用了。“‘其时我本不想理你。但看了那纸条,难得对文学一窍不通的你这么费心,不知从哪里抄来了这两句,才肯听你解释。’”明能这样转述着他女友的话。此事虽已风平浪静,但从此那几本一向被视为无用的红楼多少也有了些地位。过了这么久,我的“怪癖”终于能被室友们接受了。尽管动机不纯,有时他们也会向我请教几句红楼诗词以达到博得女生欢心的目的。 都说大学里是文化的海洋,在我看来不如说是沙漠更好。这里的人们懂得使自己融入社会,追求时尚,但什么才是永恒呢?同学们对未来走上社会是有很多憧憬与渴望的。我又何尝不是如此,父母以及所有关心我的人对我的的期望,使我不得不一再压缩花在文学方面的时间。因为这些毕竟只是商品经济汪洋中的几座孤岛。好在网络让我来到了悼红轩。在这里常来的有常在的红米、春水、红狐、灵狐、茫茫、留听、未完、郭襄,有时来的无事忙、攸竹、薇薇、光子,还有周末才能回来的寒星和我孤鸿。大家就象兄弟姐妹般探讨和争论,没有年龄、职务的分别,只有共同的、永恒的话题──《红楼梦》。 只望红楼梦永存,但愿你我情长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