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混迹过青春
高一的时候我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那年秋天苏戈进入我们班,当苏戈提着包站在教室门口的时候,他吸引了全班的目光,我能听见女生们嘘嘘的惊叹声,老师站在讲台上对门口的苏戈说,你进来吧!先和欧莫坐一起。
从此苏戈成为我的朋友,也是从那天起我认识了喜欢音乐但立志学医的苏戈。
放学的时候我和以往一样载着伊佳回家,当我看着她走进楼道之后,我转身离开,几秒钟后伊佳叫住了我的名字,她气喘嘘嘘的跑过来说,哦,对了,欧莫今天新转来的学生叫什么名字。我蛮不在乎的说苏戈。
伊佳脸上复杂的表情让我感觉及像一个表演的学生,从不在意的笑然后咬着嘴皮低下头.
我说,你脸红.
她什么话也没说跑上了楼
下午我去教室后发生了前所未有的怪事,一大群女生跑过来问我关于我同桌的名字,有一个就直奔主题的问我他有没有女朋友,我仰头大笑.我说,就算没有也不会看上你的.因为直奔主题的是我们班的大嘴巴女生,这样说不算是打击她,是实事求是.伊佳就坐在第一排一言不发.所有人都知道我和伊佳是青梅竹马.只是在这爱情泛滥的像九八年洪水的校园我和伊佳还保持着朋友关系.用老师的话来说就是,你们是祖国的花朵要抛出杂念好好学习,以优异的成绩来报答我们伟大的祖国.可是我们班N多女生是抛出学习好好恋爱。让校园里爱情的花朵篇地开.
到上课的时候苏戈才满吞吞的走进教室.
我对苏戈说,嘿!刚才有一大群女生打听你,有的还问你有没有女朋友.
他不屑的神情让我感觉他对那些女生如同对桌子上的书一样,看了一眼就不想看第二眼.他淡定的说,哦!
短短的两句话就尽受老师眼底,看老师在讲台上的表情恨不得仍下来两把倒砍在我们脖子上。老师压抑住怒火说,你们两个在我的课堂上反复乖一点,苏戈你刚来不要用你的个性来挑战我的脾气。
我和苏戈熟的很快,我带着苏戈心按理德的逃掉一节又一接课,因为伊佳是班长,她会帮我们打理一切,我们逃课去溜冰场,当我溜冰的时候苏戈只是站在场外看着。我们逃课爬到某个山丘上舒舒服服的睡一天,苏戈迷恋一个像孩子一样的歌手朴树。周末的时候我和伊佳会听苏戈弹唱朴树的《那些话儿》。每次当他弹完后我看着伊佳满足的表情眼睛里流淌着什么,是喜悦,是惊喜,或者别的什么,我始终看不出来。
我载着伊佳回家的时候苏戈紧紧的尾随在我们的后面,我曾给苏戈说过和我们并排走。他不好意思的摇头说,这样好象插入了你们的生活。我觉的好笑于是就笑了出来。我说这是什么话,我和伊佳和你都是一样的,别说的这么见外。
我不知道这样学习是为了什么,伊佳说是考个好大学,而我不像她那样想学自己喜欢的东西,就像苏戈说他要当医生一样,伊佳一心要学习服装设计,而我却没什么想法,只是混日子过吧!他们总是用什么没有理想的人就像没翅膀的鸟这样的话来给我树立什么理想,他们为我想的很多,有什么学者,工程师,老师,更夸张的还有作家,诗人。仿佛又回到了小学作文课。在想不到当什么好的时候我说,我只想考个大学。
渐渐的我们三个就被老师称联体人,除了上场所不在一起别的时间三个人总是混迹在一起。伊佳也开始和我们有意无意的逃逃课,逃课的代价就是班长的官位让别人给抢了其实当班长有什么好的,没事就开会,开会后还要回来做报道,还要帮老师管理班级,最气人的是没有薪水。
班上很多女生羡慕伊佳就算逃课也还是全班第一,而且还是班花。当我载着伊佳的时候总有人冲我们吹着尖锐的口哨,我回过头去看着伊佳拽着我的衣角,低着头什么话也不说。而苏戈一直紧紧的跟在我们后面。早十字路口该说再见的时候,伊佳会像长辈似的把包仍给我说,晚上回去别看电视,试卷在你包的第二层,别忘了明天还要交的。我乖戾的像个小学生认真的听。苏戈则站在后面呵呵的笑。伊佳转过去又像长辈似的对苏戈说,你也是别整天和欧莫在外面游荡。
伊佳走后我会和苏戈放声的笑出来,然后漫无目的的游荡,等到天黑的时候才回家。我和苏戈有一共同习惯就是玩上不要命的学,白天不要命的睡。同学称我和苏戈是天才,我告诉他们天才是睡觉睡出来的。因为苏戈是全班第二,我是全班第三。
苏戈告诉我他的爸妈在国外,已经很多年没回家了。她和婆婆生活在一起。苏戈给我讲他那个漂亮的妈妈在他记忆里越来越模糊。苏戈告诉我他的爸妈留给可以供他挥霍一生的金钱同时也留给他了很多年寂寞的时光。我看着苏戈那张精致的脸说不出话来,可是我的心里很难受。
南方的冬天天空始终是铅灰色,绵绵的雨会下上好几天,一转眼我们也都上高二了。下雨的时候我们不会骑自行车,因为骑的话会甩一身的泥。那个冬天苏戈和伊佳的关系也有的突飞猛进的进展。有时候走在我身边的伊佳会突然放慢脚步,我转过头去看见伊佳为苏戈撑着伞。有雨水顺着苏戈的长头发上落下来。我的心里是钝钝的痛,莫名其妙的痛。我对伊佳吼着,你能不能走快一点。伊佳不耐烦的说,你没看见苏戈没带伞吗?我什么也不说扭后头就走了。
高二那个寒假我去过苏戈家一次,进门后我看见曾经心爱的吉他仍在地上,吉他上有破裂的痕迹,上面落满了灰尘。我第一次走进苏戈的房间。凌乱的屋子贴满了海报,地上的鞋子乱七八糟的堆放着,可乐瓶和药瓶夹杂在一起发出难闻的气味。我说,苏戈在怎么忙你也要把屋子收拾一下。苏戈摇摇头说算了,我不过是一个行尸走肉用不着过的那么安逸。说话的时候苏戈一直躺在床上面无表情,深邃如海水的瞳仁倒影出破碎的剪影,我第一次看到他的忧伤。
我实在看不过去,就提着扫把帮他收拾,苏戈突然站起来低着头对我说,欧莫,我喜欢伊佳。屋里的空气凝固凛冽的气息。我呆站在原地说不出话来,只能听见自己呼吸声在空气里越来越急遽。扫把掉在地上打破了宁静,不知过了多久我狠狠的抓住苏戈的衣领,我压抑不住的说,苏戈,你不能这样,你不能喜欢伊佳。
他淡定的说,欧莫,你和伊佳才是天生的一对,伊佳是个好女孩,我没有资本喜欢她。
我松开苏戈将门砰的一声关上,头也没回的走了。
那个寒假我再也没去找过苏戈,我打电话给伊佳,伊佳,高考后我陪你去北京上大学好吗?你不是说很喜欢下雪的冬天吗?
伊佳说,我们告诉苏戈好吗?我希望他也能去……
伊佳没有把话说完我就挂掉了电话,突然喉咙被什么东西赌的好难受,我抬了抬头,泪水还是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学校又开学了,日子还是平静的像没风的湖面,我装着好象什么也不知道和苏戈混日子,下雨的时候苏戈会带雨伞,他还是走在我们的后面。
我一直感觉我和苏戈面前有一条河,尽管河水清澈见底,尽管河流浅的没不过脚背,可我怎么也越不过去,只能在河的这边看着他一天天寂寞下去。有时候我都在想苏戈到底需要什么。
我喜欢打篮球,而苏戈说他连拍都不会,有时的拉着苏戈和我一起上场,他有硬着头皮退了下来。他说他不能运动。我靠,这是什么话,不能运动。我没有在理会他就一个人上场了。他就站在外面吼加油。下场的时候他会仍来一瓶可乐。
高三那年秋天的运动会,我报了跳远,伊佳夸张的报了三千。同学喊出的口号是重在参与,而参与的人没几个。老师有些生气了,他一遍一遍在教室重复着说,还有谁要参加,好有谁要参加。
我和伊佳商量着让苏戈也报一项,不要他拿个奖只是重在参与。我给苏戈讲个半小时生命在于运动的重要性,可他还是无动于衷坐在那里。最后伊佳开口了,她说,苏戈我报了三千,你也报吧!
苏戈瞪了一眼伊佳,什么话也没说就走了。伊佳脸憋的通红,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她冲着苏戈背影大吼着,苏戈,你这混蛋,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老窝在教室里。
第二天苏戈告诉我他报了三千。
三千米的举行是在运动会的最后一天。那天一直下着小雨,可运动会还是坚持开了下去。
苏戈站在起跑线冲我们笑,笑容似乎掩饰着什么,我和伊佳站在看台上冲着他挥手。
苏戈一直紧紧的跟在第一名的后面,就这样跟到最后一圈。只是短短的几秒中,苏戈的脸黯淡了下去,我和伊佳冲出了看台,我随着苏戈在跑道的边缘并排跑着,就这样苏戈在我的眼前倒了下去,我冲进跑道扶起苏戈,苏戈像泥似的依附在我的身上,我听见他气息微弱的说,欧莫背着我冲到终点。
我背着苏戈站在终点线掌声和惊叹声交织在一起,我说,苏戈到了终点你小子也该下来了吧!
是松开手,苏戈像巨石一样沉沉的摔了下来。面容苍白的倒在地上。有老师撕心裂肺喊着,快送医院。
抢救室外伊佳的眼泪像线一样掉,冰冷的地面掉了一地的泪水,伊佳嘶哑的声音问我,欧莫,你说苏戈会不会就这样见不到我了。我安慰伊佳的说,没事的,苏戈肯定会好起来,他还没对你说过他爱你,这个混蛋怎么可能连这句话都不说。
医生打开急救室的门,苏戈的奶奶上前急切的问,医生我孙子还好吗?
医生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把那张发黄的心脏病病历表递到苏戈奶奶手里摘下听诊器无奈的摇要头走了。
护士推出苏戈,当我看见一张白布覆盖着苏戈的时候,我的脚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我靠在墙上,身体缓缓的滑了下来。伊佳抱着我放声的大哭,我难过的说不出话来。
是我们,是我们害了他。
至始至终苏戈的父母没有回来,或许他们以为他们骄傲的儿子有了他们给予的金钱可以一直幸福的活下去。
高考后伊佳去了北京写她的服装设计,临走的那天我问他,你喜欢苏戈吗?她说不是喜欢是爱。伊佳提着沉重的行李转身走的时候我突然想到说点什么,但却对自己很冷的笑了笑摇了摇头。
领到大学通知书的那天我去了苏戈家,他奶奶告诉我,苏戈的父母很多年前就离婚了。苏戈在死的时候脸上才挂着微笑。
我帮苏戈整理屋子,无意中发现了苏戈摊开的日记上写着:我想和欧莫一样,和他一起运动,终有一天我也会看见欧莫和伊佳走进同所大学,我只想和他们在一起,明天我想三千米我想我能活下来,呵呵,不就是个三千米,我不想告诉他们我有病,我想和他们一样,谁说我不能运动。
我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我闭上眼睛看见苏戈的微笑。
大学开学的那天我去了苏戈的墓前,我说,苏戈你余下来的梦就让我来完成。
青春我们一起混迹过,但是现在我想,我真的要告别一些东西了。
第二天我走进大学,我读医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