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生活只能这样，我们就这样吧。

我已不记得去年的圣诞这个城市有没有下雪。天紫，你知道我向来很健忘。
我只记得那天我们四个人飞快地在步行街上奔跑。之前嘴里撕扯着大团大团的棉花糖，可谁也没想起来要把它当胡子。初三的我们是那样疯狂，疯狂得像个孩子。路上的行人或诧异或羡慕或不解地看着我们四个目中无人无法无天地走来走去。
我只记得那天我还是穿着黑衣，你们穿了很鲜艳的颜色，骁骁穿着他那件有柔软毛毛领的咖啡色衣服，背着沉重的书包嚣张地笑。
我只记得坐在公交车上时你好心地给我这个从不注意皮肤的人涂上景致的小管里的护手霜，然后看着皱起眉的我说你皮肤这么好可不能就这样糟蹋了。园子在旁边呵呵地笑，呵呵，眼睛眯起来，圆圆的脸鼓起来。
我只记得那天的笑容，那天的不停奔跑，像穿越了所有大街小巷的时光。

前几天天听说就要下雪了，我站在学校中间向天上说，快，快，快。
真希望下一场雪，那是属于我们的梦里繁花。
西风乍起峭寒生了。天紫，你在那边是不是一切都好。上海，那么切近由遥远的城市。那里的圣诞，应该是异常繁华的吧。或者异常寂寞。
不过我知道像你这样的人是永远不会寂寞的，你身边总有大把大把的朋友，而我，把朋友们拉在一起然后自己退出。
骁骁和园子现在在一个学校，园子的成绩很好。我一个人在这里，和许多曾经的朋友。你在上海，还有另一个我惦念的李斌。
生日那天我接到你的电话，惊喜得几乎不能相信。你用快乐的声音告诉我你在那边一切都好，我恭喜你在那边一直考第一，这是骁骁告诉我的。我真的很开心。
你说李斌要寄东西过来，我迷迷糊糊地听着，只是很开心的不停地笑。如果不是我妈在旁边，也许要和你说一个晚上。你说你寒假会回来，这是你答应的。
可是今年的圣诞，我们不能在一起过了。
我一直想，如果我也在那边，和你们在一起，会怎么样，会有怎样的生活，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李斌曾经问过我去上海的事，他是有条件的，但是他为什么要给我希望呢。
我就想起那句话，时间没有等我，是你，忘了带我走。
可是你跟我说，就算我们不在一起了，也要像在一起一样。
我就轻易地相信了。

去年的圣诞节很多的人在步行街上，手拉手地走。我们四人像接火车一样双手搭着各自的肩膀串成串摇头晃脑地跑来跑去。
突然有一个中年男子手中的气球飞了，天紫你和骁骁就跑去和其他很多叫着嚷着的人一起抢，我和园子在旁边心中有些难过又有些不应该的兴奋地看着从未见过的“暴动”场面。终于你和骁骁一人抢了一个气球拿回来，把他们栓在我和园子的书包上。我们看着很多没人来得及抢到或者在冲撞中散失的气球，飞上暗红的天，五彩缤纷，最后一点一点地消失。
我想那个圣诞所有人都快乐，可是那个丢了满手气球眼睁睁看着它们飞上天更眼睁睁看着它们被别人抢走的那个中年男子，单薄身躯里的心又是多么难过。
骁骁吃了一串考肠，我们慢吞吞往回走。最大的愿望就是在教堂里听唱诗，但是没有实现，我们去的时候才六点多，但是唯一的那个人说平安夜有人来过，今天不会了。我们只看到狂欢过的痕迹和班驳的墙。
没有神圣。
或者神圣已经过期。

回家之后我蓦然发现很冷。快乐之后又是孤独。
我突然想起了，天紫，去年的圣诞好像下了雪。

我终于懂得了那场深雪。
然后，我就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