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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西人民出版社即将推出《是谁误解了〈红楼梦〉——从刘心武“揭秘”看红学喧嚣》一书,从引领“红楼热潮”的刘心武的“秦学”切入,集结红学界内外诸多抨刘的声音,以此为开端本书对红学“索隐派”和“考证派”给予了全面反思,让长期以来封闭在红学界内的种种问题暴露出来,让关心红学的广大读者全面了解学术之争。偏听则喑,兼听则明,或许披露红学真相会引发一场地震,那些被误导的读者能接受这个现实吗?
一年左右的时间里,“红楼书”出了近百种并且鱼贯大江南北,新中国出版史上绝无仅有;这些书中动辄有发行量10万册以上者,令人乍舌;解读红楼梦成了电视上的热播节目,广告主始料未及。在传统文化衰微、高雅文化节目收视率不景气、出版市场低迷的背景下,《红楼梦》这位令国人哭哭笑笑的三百岁美人,居然给一次粉墨登场的机会,就又能使老老少少全五迷三道!现在,年终大盘点——号称“拷红”终结本的《是谁误解了〈红楼梦〉——从刘心武“揭秘”看红学喧嚣》想来一次全面拷问。
“红楼热”到底显示了《红楼梦》的魅力还是红学家乃至“红学票友”的魅力?是曹雪芹“逝世240周年”的三种说法的争论带来的热闹,还是由著名作家刘心武领衔主演、中央电视台《百家讲坛》栏目系列节目反复播出带来的“羊群”效应?俗话说,台上的是疯子台下的是傻子。结果是台上的盆满钵满,台下的心满意足,各得其所。可这场大戏能让所有人叫好吗?实际上还它未落幕就得罪人了——这不,网上的帖子《从刘心武“包二奶”看知识分子的堕落》大几千的转载率就说明问题了。这么大的帽子扣过来,不禁让人回忆从前不寒而栗。你看出来了吧,红学是个江湖。研红近20年的刘心武先生幸亏有周大师翅膀的掩护,要不还不得被匕首和投枪活活给伤了?当然,那样涉嫌人身攻击的文字在书里就免了,其始作俑者书中文章虽较保守,勇的是把板砖拍向了整个红学。
直到最近,刘先生才不紧不慢发出“回应”,“他大概是想引起更多人的关注吧,看我老了,便拿来当靶子射”,并且宽容而自嘲地说“或许他是个‘愤青’,发泄一下对他身心会有好处。”他文绉绉地批评某红学家有失风度的礼貌问题,辩说上电视是“公民权利”的问题,最后用同做讲座节目但影响迥异来暗示他人的某种心理作用。无奈,十分谦虚地自称“红学票友”,对学说上的质疑、学术态度上的批评高悬“免战牌”。不知崇拜者是应该为这种绅士风度称许还是把这种“大度”当作软弱?面对集结了各位专家学者票友攻向“秦学”近5万字的全金属炮弹,刘先生不知是否会重新抖擞精神?
这一年,出版商高兴了,媒体兴奋了,草根有乐子了,好一个“红楼年”。有人说,这是一场“大众的文学狂欢”,有人说这是一场“娱乐风波”(意指商业性),怎奈刘先生一句“打破学术垄断,还红学给公众共享空间”,剑锋把以学术为生的老先生们都扫到了。这里不妨对刘先生耳语几句,您是既得利益者,就别去卖拐啦,人家明白着哪,小心不买账反过来拿拐抡人。而且看过几篇红学专著的人谁都明白,您那是索隐派,打从蔡元培校长开始就给胡适当靶子了,就算近百年新红学都没整明白《红楼梦》,可人家最大的成就就是反反复复锤炼出那八个字“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您这一出不是明摆着跟这块铁板唱反调吗?
让我们走入《是谁误解了〈红楼梦〉》一书中实录的 “秦学”“庭审现场”吧:
被指新索隐派。蔡义江先生将刘心武的研究称为新索隐派。“之所以这样区别,是老索隐派所认定的影射对象还实有其人其事,而新索隐派连影射的对象也是虚妄的,比如说废太子胤礽有个私生女寄养在曹家等等。其实刘只是回头走了一条自红学产生之初,就出现的索隐派老路,而这条路已被红学发展的历史证明是走不通的。……《红楼梦》不是一部影射某人某事的书,也不是暗藏有与它表现出来的人与事截然不同的谜底的谜,它没有什么‘密码’,是不能用‘破译 ’或‘揭秘’的方法来弄清小说所写的究竟是什么的。如果《红楼梦》是藏有意外谜底的谜语,那么,它至多只能算作由奇思妙想制成的游戏,而非伟大的文学作品。”
被指有五大误区。红楼梦研究会孙玉明秘书长讲,第一是“想当然尔”,比如曹雪芹的无任何史料记载的姐姐入了宫,从废太子胤礽到雍正身边。第二是“生造”。生造一百多首回前诗。第三大问题,治学不严。把所有的批语,只有对自己有用,都当成了脂砚斋的东西,而且认定脂砚斋是个女性。第四,缺乏历史常识。第五,不顾人之常情,不是谜面的也当谜来解。另外,所谓“学术小说”,对于小说显枯燥,对于学术不严肃。
被指揭秘的历史是“悟”不是“证”。史学家张书才说,太子间的争夺完全是宗室的内部问题,曹家不可能卷入这个案子。根据宫廷里的建制,曹家作为内务府的人不可能到亲王府里做事的。把曹家说成是“太子党”乃无稽之谈。清代的皇室宗谱是记儿不记女的,又有什么确切的证据说明太子有这么一个女儿呢?
被指“平民红学”、“学术空间公众共享”是躲避检验和批评的幌子。天津师范大学教授赵建忠打了个比方,马路是“公众共享”的,你可以走,我也可以走,但如果谁违反了交通规则,那么就应该有警察出来干涉。红学研究也是这个理,红学并没有固定的“界”但却应有相应的学术规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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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学”初绽,遭此炮火,挺的住吗?没事,有出版商呢,报上在刘心武“二揭秘”的出版预告中赫然搞“运动”,万人大签名来了,支持“秦学”。有群众基础,真是声势浩大,仿佛警告专家们:别惹恼群众啊!——这时候突然明白了,“平民红学”“打破学术垄断”不是随便说的,这时候发挥作用了,俨然比“超女”不差。
我们应该清醒地认识到,实际上红学环境挺宽松的,并不是真的是垄断的机器,否则就不可能这样热闹。刘心武的“秦学”是有问题的,这得让粉丝们知道,“好听”不代表可信,不然红学历史200年,好听的说法多了,怎么没流传下来几种呢?像现在这样的热闹,不知历史上出现过多少次!东风压倒西风靠的是有凭有据,从胡适老先生开始的摧陷廓清,引得多少文人学者尽折腰?红学史专家郭豫适先生在书中把百年索隐派批了个“底掉”,可是考证派就能说服万千读者吗?实际上书中就有草根一派向新红学考证派巍峨的身躯叫板。谁叫曹学和自叙说一直找不到铁证呢?
闹哄哄的,红学吵了100年,一本残缺不全的书真是把多少人弄傻了。那些人掉进了迷宫,非但不慌,还乐此不疲,把《红楼梦》当成智力游戏大奖赛两眼放光。版本、著作权、脂批就像一个魔方啊。俞平伯老先生晚年怒言“红学其实应该叫红外学”,难道这样一个误导多多的红学就不该拷问拷问吗?“秦学”在红学的长河里只是新的沧海一粟。
书中赵建忠先生提到“红学研究已有近百年的学术积累,该发现的史料虽不能说一网打尽但也所剩不多,红学研究的起点已经被垫高,在没有新材料或新视角的常态状况下,是不大可能一会儿就有一个‘新发现’的,所以,谁提出了‘新’观点,都必然会受到现有材料的检验,凭空逞臆妄谈是不可能持久的。”这是红学的实情。
问题是“红楼”热了,读者怎么办?这是本书要解决的问题。首先,头脑要清楚,要带着批判的眼光接受新鲜事物;二是像周老说的,“红楼梦不好读”,要看红学书助解。而红学鱼龙混杂问题更多,所以更要反思红学。三是要关注文本,请回到小说《红楼梦》本身来吧,只有不把《红楼梦》当历史看,不非要在里面研究政治谜语,充分肯定红楼梦是虚构性的作品或想像力的产物,就可把颠倒的一切恢复过来,使红学成为可思议的学问。
期待《是谁误解了〈红楼梦〉》出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