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 惑
夜色下的城市,掺和着刺目的光线,路人告别了白昼时的疲乏,解开缚束的,渴望放肆的心灵。
心中的焦虑与这个夜市在一起,似乎格格不入;他们没有目标地乱窜,尔或在昏暗的酒吧聊以自慰,而我是有目的的,在找人,她,一个长得和華月一模一样的女孩。事实上,我根本不知道她是谁,只是带着对華月的怀念,,坚信上递赋予的特权。提前的夏天,好像是恶意的插队者,以至于我在这憋气的晚上心里一阵阵的抽搐,因为華月,还有一点对死亡的惧怕。
“日本知名视觉乐队Raphael(治愈天使)的队长兼主音吉它手華月,2000年10月31日在自宅因药物中毒死亡,享年18岁。警方推测是意外,唱片公司方面表示,虽然不太可能是自杀,不过他最近在创作上压力很大,可能因此导至精神状况不稳定。”
震惊……悲伤……華月他走了,回家了。家在哪里?天堂?还是冥王哈笛斯所在的极乐净土?这种虚幻的诱惑是他回去的理由吗?華月他已经完成了治愈天使的使命?
“華月和他的双亲分别住在同一座大楼的5﹑6层,11月1日中午,他父母亲自来到他的住处,打开门锁进入他的房间,发现了儿子的遗体。据警方调查,華月的死亡时间大约是在10月31日上午9点,死因是服用过量镇静剂,当时的房间是上锁的,没有留下遗书,应该不是自杀或他杀。”
一份残酷的死亡报告,仅仅是一张纸及上面的一段草草的文字,粉碎了華月的全部,和喜欢華月与Raphael的人的一切奢望。曾经,X-japan的Hide(误死)、Malic Mizer(血色蔷薇)的Kami(视网膜出血)又何尝不是?Hide的告别会后,X-japan的队长Yoshiki不敢面对事实,迷失自我,远远的逃避到美国,一些深爱Hide的女fans(歌迷)最后甚至自杀了;Kami过世后,乐队陷入颓败的深渊,前主唱Gackt无数次的在自宅中用酒精麻痹自己。为什么视觉系总是恶运连连,难逃夙命?以执行信任日本的fans会用一万分的诚挚保护華月,但是,上帝手中的天平沉陷下去了,这次得生死簿上有華月的名字。
怀念Raphael在indies(初出道,未与唱片公司签约)时期,没有工作人员替他们办事,身为队长的华月市场会身体力行。在拍摄《White love story》的封套时,他独自到涉谷买来有羽毛的天使翅膀道具,又匆忙地赶回事务所,通宵缝制拍摄时穿的白色舞台服装。
我觉得晕眩,仿佛是在浮华上漂泊不定、没有归宿的漂流瓶!尔后,我躲进了路边的酒吧,和被驱逐的流浪者一般,狼狈。服务台上陈列着许多酒,只装在一只透明的、药瓶大的瓶子里,外面贴了一张惨白的标签纸,再也没有其他装饰。色泽纯净通透的鸡尾酒,味道与众不同的甜酒,加了冰块便觉透心凉的威士忌,涩口的日本清酒,清谈爽口的白兰地,白色辣口的法国布蓝克叶葡萄酒,浓郁而带有果味的果汁酒,在有就是隐藏在角落里的烈酒。
我只是要了一杯苹果酒,找了个阴冷的没有光线的位置就座下了。“怎么?心情不好吗?”不知什么时候,有认座在我的对面。是一个女孩,声音清澈的如同泉水,在喧嚣的酒吧里显得更为突出。我抿了抿嘴,苹果酒的味道很不错,可惜消失得太快。“我找人。”说出口后就颇为诧异,“找人怎么还在这儿打发时间?”我猜她会这么问。
“我知道,那人不就在这儿吗?”出乎意料,我仍没有抬头。“哪儿?”“就在这儿,没发现吗?”此时的口气又俨然一副小女人的模样。我捋起发稍,视线从一只酒杯到另一只酒杯,最终落在她的脸上。“布蓝克叶……”我的咽口隐隐作痛。“喜欢吗?尝一尝吧。”“咳!
不了!你……很像華月……“确实她是我要找的人。
“一千零三十一个,已经有一千零三十个人重复过这句话。”我惊叹于她的记忆力和耐心。
“能谈谈你吗?”我突然想了解这个人的一切。
“嗯。渡边,一八00年出生在日本京都,O型血,牧羊座。她的语速相当快,发音也格外标准。
“一八00?渡边?牧羊座?”我怀疑她的话,甚至觉得有点神精质。渡边和树是華月的本名,牧羊座是華月的星座,而一八00则……
“怎么我是中世纪的人,已经202岁了。渡边在我国是一个常姓,而牧羊座的人就更是不计其数了。你呢?”这次,她用的是酷似華月的老练口气。
“Fish,十六岁,杭州人。”在陌生人面前,我从来不善于交际。她没有再说话,我又一次抬头,原来她一无声息地翻开了我的杂志,看关于華月的所有。她优雅地喝了一口布蓝克叶,说:“不介意吧?这个造型的他就好像那种妖媚的巫女。”
“舍不得,可是他毕竟还是走了。“我突发奇想,苹果纠合布蓝克叶调和在一起会如何。
“他去哪儿了?回家?”她边看杂志边问。
“或许吧,去他的乐天世界了。”我竭力克制着自己因酒精而膨胀的情绪。
“No!No!那不是他的家,只是那块净土对華月的诱惑很大罢了。和我靠近你的理由一样。”她打开背包面上的口袋,取出镜子照。“的确很像,可惜他不是我,我也不是他。”这句中文不很标准,但用这种调子,很得体。
“但華月的Fans一定也会喜欢你!其实只是单纯地因为你长得像華月。这样的话,恐怕你永远都在華月的阴影里。”
“不对!他们不会喜欢我,更不会接受我。即使有感觉,也只是嫉妒而已。我不是華月,他对他的Fans又诱惑力,我却什么都没有。”与我的想法大相径庭,可笑的是我竟可以全盘接受。“其实诱惑无处不在,现在我们的谈话也是诱惑的一种表现。”我一言不发,她依然继续着,像是要治愈我的错误,就像治愈天使華月的本能一样。
“你很了解華月的事?”
“不是。你会告诉我的。”听似委婉的口气,却又如同一道指令。華月也是一个独占欲极强的家伙。我讲了一些关于華月的看法,和所知的事。
“華月他是个天使,很棒、很坦诚的天使。”她看上去显得低糜。
“天使?一位酷似天使的乐手罢了。他有一颗天使心,和一个天使梦。”
“很独到的观点啊。華月在我幻想中的形象就是这样子的。”
“我……我不像……華月比较惊艳,我则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喜欢華月和Raphael的普通人。”她把布兰克业倒进苹果酒里,“OK!”她摇匀后说。
“你喝一口吧,这味道应该很深刻。”她转而指向颌下的玻璃杯。我执起杯子就灌下去,呛到了气管,还没等尝出个所以然先咳嗽不止。
“如何?”
“……咳……咳——華月!”什么?我居然喊他的名字!
“華月?!像他——”她也尝了,“真的很像!”表情又惊又喜。
“刚才不知怎么就喊了華月,再尝一口真觉得像,”我向服务生要了杯纯水,“渡边,我的气管炎好像又发作了。”
“Sorry,我请你吧。”她一直很友好,我没有理由推辞她的好意。
时间已经很晚了,路上的人也寥寥无几了。我和渡边走进了开放的街边公园,在石凳上延续我们的话题。
“日本的Fans真幸运,可以在11月19日为華月饯别。”
“我参加了,一点五万分之一!”
“……”渡边总是使我迷茫,她说不了解華月,却……
“原来在日本有很多人说我长得像華月,所以潜意识里对他关注了许多,本来想去看他们的live(演唱会),可惜一直无法抽空。第一次见面就是诀别,真是讽刺。送别会是在日比谷野外的音乐堂举行的。Raphael的其他成员和Fans都参加了这场告别纪念会。四面的墙上挂了華月各个时期的写真,还有他平时使用的十几支吉他和所有的演出服。那时候,我才真正体会到中国人的‘睹物思人’这个成语的意思。華月遗像前的平台上摆放了一点五万名Fans送给華月的山百合,我送了一捧纯白的。百合堆在一起,有像人那么高,Fans在台下哭着给華月送行。那一天天气冷,风有大,但愈是这样我便愈是伤心,会场里甚至有过于激动当场哭到窒息的。后来的纪念live我每场都到,Yuki他严肃的样子很可怕。有一场我站在第一排,Yuki和Yukito看到我时都震了震,不过很快就清楚了。我只是长得像,感觉完全不同。”
一种温暖的液体,轻轻地打在我的手背上,然后渗入肌肤。“你,想说什么?”渡边低声地问。
“想溺死在泪海里。”
“華月的离开对于你我来说实在是太遗憾了,简直是一种心灵上的折磨……”言语间,渡边仍在啜泣。我递给她纸巾,渡边道谢,靠在我肩上,大概不想让我看见她哭的样子。“到现在,我还是无法说出華月已经‘死’了。華月!请你回来啊!”我们一起泣不成声,一起呼唤着華月。
最后,我们没有拘泥于形式上的告别就离开了对方,连电话也没有留。是Raphael和華月让我们靠在一起,相互依存,这亦是一种诱惑。踏上归途的我又远离了这种诱惑,从幻想世界回来的感觉很轻松。今晚并不能使我改变什么,我还是我,一个喜欢華月的普通人。
二00一.五.二十五.
当时对于VR的认识很有限,文笔亦颇稚嫩,内容有一些出入,见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