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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腾 检索 三国演义
5 第五回 发矫诏诸镇应曹公 破关兵三英战吕布 第6段
时袁绍得操矫诏,乃聚麾下文武,引兵三万,离渤海来与曹操会盟。操作檄文以达诸郡。檄文曰:“操等谨以大义布告天下:董卓欺天罔地,灭国弑君;秽乱宫禁,残害生灵;狼戾不仁,罪恶充积!今奉天子密诏,大集义兵,誓欲扫清华夏,剿戮群凶。望兴义师,共泄公愤;扶持王室,拯救黎民。檄文到日,可速奉行!”操发檄文去后,后镇诸侯皆起兵相应:第一镇,后将军南阳太守袁术。第二镇,冀州刺史韩馥。第三镇,豫州刺史孔伷。第四镇,兖州刺史刘岱。第五镇,河内郡太守王匡。第六镇,陈留太守张邈。第七镇,东郡太守乔瑁。第八镇,山阳太守袁遗。第九镇,济北相鲍信。第十镇,北海太守孔融。第十一镇,广陵太守张超。第十二镇,徐州刺史陶谦。第十三镇,西凉太守马腾。第十四镇,北平太守公孙瓚。第十五镇,上党太守张杨。第十六镇,乌程侯长沙太守孙坚。第十七镇,祁乡侯渤海太守袁绍。诸路军马,多少不等,有三万者,有一二万者,各领文官武将,投洛阳来。 10 第一十回 勤王室马腾举义 报父仇曹操兴师 第1段 第一十回 勤王室马腾举义 报父仇曹操兴师 10 第一十回 勤王室马腾举义 报父仇曹操兴师 第2段 勤王室马腾举义 10 第一十回 勤王室马腾举义 报父仇曹操兴师 第5段 且说李傕、郭汜既掌大权,残虐百姓;密遣心腹侍帝左右,观其动静。献帝此时举动荆棘。朝廷官员,并由二贼升降。因采人望,特宣朱俊入朝封为太仆,同领朝政。一日,人报西凉太守马腾;并州刺史韩遂二将引军十余万,杀奔长安来,声言讨贼。原来二将先曾使人入长安,结连侍中马宇、谏议大夫种邵、左中郎将刘范三人为内应,共谋贼党。三人密奏献帝,封马腾为征西将军、韩遂为镇西将军,各受密诏,并力讨贼。当下李傕、郭汜、张济、樊稠闻二军将至,一同商议御敌之策。谋士贾诩曰:“二军远来,只宜深沟高垒,坚守以拒之。不过百日,彼兵粮尽,必将自退,然后引兵追之,二将可擒矣。”李蒙、王方出曰:“此非好计。愿借精兵万人,立斩马腾、韩遂之头,献于麾下。”贾诩曰:“今若即战,必当败绩。”李蒙、王方齐声曰:“若吾二人败,情愿斩首;吾若战胜,公亦当输首级与我。”诩谓李傕、郭汜曰:“长安西二百里盩厔山,其路险峻,可使张、樊两将军屯兵于此,坚壁守之;待李蒙、王方自引兵迎敌,可也。”李傕、郭汜从其言,点一万五千人马与李蒙、王方。二人忻喜而去,离长安二百八十里下寨。 10 第一十回 勤王室马腾举义 报父仇曹操兴师 第6段 西凉兵到,两个引军迎去。西凉军马拦路摆开阵势。马腾、韩遂联辔而出,指李蒙、王方骂曰:“反国之贼!谁去擒之?”言未绝,只见一位少年将军,面如冠玉,眼若流星,虎体猿臂,彪腹狼腰;手执长枪,坐骑骏马,从阵中飞出。原来那将即马腾之子马超,字孟起,年方十七岁,英勇无敌。王方欺他年幼,跃马迎战。战不到数合,早被马超一枪刺于马下。马超勒马便回。李蒙见王方刺死,一骑马从马超背后赶来。超只做不知。马腾在阵门下大叫:“背后有人追赶!”声犹未绝,只见马超已将李蒙擒在马上。原来马超明知李蒙追赶,却故意俄延;等他马近举枪刺来,超将身一闪,李蒙搠个空,两马相并,被马超轻舒猿臂,生擒过去。军士无主,望风奔逃。马腾、韩遂乘势追杀,大获胜捷,直逼隘口下寨,把李蒙斩首号令。李傕、郭汜听知李蒙、王方皆被马超杀了,方信贾诩有先见之明,重用其计,只理会紧守关防,由他搦战,并不出迎。果然西凉军未及两月,粮草俱乏,商议回军。恰好长安城中马宇家僮出首家主与刘范、种邵,外连马腾、韩遂,欲为内应等情。李傕、郭汜大怒,尽收三家老少良贱斩于市,把三颗首级,直来门前号令。马腾、韩遂见军粮已尽,内应又泄,只得拔寨退军。李傕、郭汜令张济引军赶马腾,樊稠引军赶韩遂,西凉军大败。马超在后死战,杀退张济。樊稠去赶韩遂,看看赶上,相近陈仓,韩遂勒马向樊稠曰:“吾与公乃同乡之人,今日何太无情?”樊稠也勒住马答道:“上命不可违!”韩遂曰:“吾此来亦为国家耳,公何相逼之甚也?”樊稠听罢,拨转马头,收兵回寨,让韩遂去了。 20 第二十回 曹阿瞒许田打围 董国舅内阁受诏 第12段 忽侍郎王子服至。门吏知子服与董承交厚,不敢拦阻,竟入书院。见承伏几不醒,袖底压着素绢,微露“朕”字。子服疑之,默取看毕,藏于袖中,呼承曰:“国舅好自在!亏你如何睡得着!”承惊觉,不见诏书,魂不附体,手脚慌乱。子服曰:“汝欲杀曹公!吾当出首。”承泣告曰:“若兄如此,汉室休矣!”子服曰:“吾戏耳。吾祖宗世食汉禄,岂无忠心?愿助兄一臂之力,共诛国贼。”承曰:“兄有此心,国之大幸!”子服曰:“当于密室同立义状,各舍三族,以报汉君。”承大喜,取白绢一幅,先书名画字。子服亦即书名画字。书毕,子服曰:“将军吴子兰,与吾至厚,可与同谋。”承曰:“满朝大臣,惟有长水校尉种辑、议郎吴硕是吾心腹,必能与我同事。”正商议间,家僮入报种辑、吴硕来探。承曰:“此天助我也!”教子服暂避于屏后。承接二人入书院坐定,茶毕,辑曰:“许田射猎之事,君亦怀恨乎?”承曰:“虽怀恨,无可奈何。”硕曰:“吾誓杀此贼,恨无助我者耳!”辑曰:“为国除害,虽死无怨!”王子服从屏后出曰:“汝二人欲杀曹丞相!我当出首,董国舅便是证见。”种辑怒曰:“忠臣不怕死!吾等死作汉鬼,强似你阿附国贼!”承笑曰:“吾等正为此事,欲见二公。王侍郎之言乃戏耳。”便于袖中取出诏来与二人看。二人读诏,挥泪不止。承遂请书名。子服曰:“二公在此少待,吾去请吴子兰来。”子服去不多时,即同子兰至,与众相见,亦书名毕。承邀于后堂会饮。忽报西凉太守马腾相探。承曰:“只推我病,不能接见。”门吏回报。腾大怒曰:“我夜来在东华门外,亲见他锦袍玉带而出,何故推病耶!吾非无事而来,奈何拒我!”门吏入报,备言腾怒。承起曰:“诸公少待,暂容承出。”随即出厅延接。礼毕坐定,腾曰:“腾入觐将还,故来相辞,何见拒也?”承曰:“贱躯暴疾,有失迎候,罪甚!”腾曰:“面带春色,未见病容。”承无言可答。腾拂袖便起,嗟叹下阶曰:“皆非救国之人也!”承感其言,挽留之,问曰:“公谓何人非救国之人?”腾曰:“许田射猎之事,吾尚气满胸膛;公乃国之至戚,犹自殢于酒色,而不思讨贼,安得为皇家救难扶灾之人乎!”承恐其诈,佯惊曰:“曹丞相乃国之大臣,朝廷所倚赖,公何出此言?”腾大怒曰:“汝尚以曹贼为好人耶?”承曰:“耳目甚近,请公低声。”腾曰:“贪生怕死之徒,不足以论大事!”说罢又欲起身。承知腾忠义,乃曰:“公且息怒。某请公看一物。”遂邀腾入书院,取诏示之。腾读毕,毛发倒竖,咬齿嚼唇,满口流血,谓承曰:“公若有举动,吾即统西凉兵为外应。”承请腾与诸公相见,取出义状,教腾书名。腾乃取酒歃血为盟曰:“吾等誓死不负所约!”指坐上五人言曰:“若得十人,大事谐矣。”承曰:“忠义之士,不可多得。若所与非人,则反相害矣。”腾教取《鸳行鹭序簿》来检看。检到刘氏宗族,乃拍手言曰:“何不共此人商议?”众皆问何人。马腾不慌不忙,说出那人来。正是:本因国舅承明诏,又见宗潢佐汉朝。 20 第二十回 曹阿瞒许田打围 董国舅内阁受诏 第13段 毕竟马腾之言如何,且听下文分解。 21 第二十一回 曹操煮酒论英雄 关公赚城斩车胄 第4段 却说董承等问马腾曰:“公欲用何人?”马腾曰:“见有豫州牧刘玄德在此,何不求之?”承曰:“此人虽系皇叔,今正依附曹操,安肯行此事耶?”腾曰:“吾观前日围场之中,曹操迎受众贺之时,云长在玄德背后,挺刀欲杀操,玄德以目视之而止。玄德非不欲图操,恨操牙爪多,恐力不及耳。公试求之,当必应允。”吴硕曰:“此事不宜太速,当从容商议。”众皆散去。次日黑夜里,董承怀诏,径往玄德公馆中来。门吏入报,玄德迎出,请入小阁坐定。关、张侍立于侧。玄德曰:“国舅夤夜至此,必有事故。”承曰:“白日乘马相访,恐操见疑,故黑夜相见。”玄德命取酒相待。承曰:“前日围场之中,云长欲杀曹操,将军动目摇头而退之,何也?”玄德失惊曰:“公何以知之?”承曰:“人皆不见,某独见之。”玄德不能隐讳,遂曰:“舍弟见操僭越,故不觉发怒耳。”承掩面而哭曰:“朝廷臣子,若尽如云长,何忧不太平哉!”玄德恐是曹操使他来试探,乃佯言曰:“曹丞相治国,为何忧不太平?”承变色而起曰:“公乃汉朝皇叔,故剖肝沥胆以相告,公何诈也?”玄德曰:“恐国舅有诈,故相试耳。”于是董承取衣带诏令观之,玄德不胜悲愤。又将义状出示,上止有六位:一,车骑将军董承;二,工部侍郎王子服;三,长水校尉种辑;四,议郎吴硕;五,昭信将军吴子兰;六,西凉太守马腾。玄德曰:“公既奉诏讨贼,备敢不效犬马之劳。”承拜谢,便请书名。玄德亦书“左将军刘备”,押了字,付承收讫。承曰:“尚容再请三人,共聚十义,以图国贼,”玄德曰:“切宜缓缓施行,不可轻泄。”共议到五更,相别去了。 21 第二十一回 曹操煮酒论英雄 关公赚城斩车胄 第11段 却说玄德正行之间,只见后面尘头骤起,谓关、张曰:“此必曹兵追至也。”遂下了营寨,令关、张各执军器,立于两边。许褚至,见严兵整甲,乃下马入营见玄德。玄德曰:“公来此何干?”褚曰:“奉丞相命,特请将军回去,别有商议。”玄德曰:“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吾面过君,又蒙丞相钧语。今别无他议,公可速回,为我禀覆丞相。”许褚寻思:“丞相与他一向交好,今番又不曾教我来厮杀,只得将他言语回覆,另候裁夺便了。”遂辞了玄德,领兵而回。回见曹操,备述玄德之言。操犹豫未决。程昱、郭嘉曰:“备不肯回兵,可知其心变矣。”操曰:“我有朱灵、路昭二人在彼,料玄德未必敢心变。况我既遣之,何可复悔?”遂不复追玄德。后人有诗叹玄德曰:“束兵秣马去匆匆,心念天言衣带中。撞破铁笼逃虎豹,顿开金锁走蛟龙。”却说马腾见玄德已去,边报又急,亦回西凉州去了。玄德兵至徐州,刺史车胄出迎。公宴毕,孙乾、糜竺等都来参见。玄德回家探视老小,一面差人探听袁术。探子回报:“袁术奢侈太过,雷薄、陈兰皆投嵩山去了。术势甚衰,乃作书让帝号于袁绍。绍命人召术,术乃收拾人马、宫禁御用之物,先到徐州来。”玄德知袁术将至,乃引关、张、朱灵、路昭五万军出,正迎着先锋纪灵至。张飞更不打话,直取纪灵。斗无十合,张飞大喝一声,刺纪灵于马下,败军奔走。袁术自引军来斗。玄德分兵三路:朱灵、路昭在左,关、张在右,玄德自引兵居中,与术相见,在门旗下责骂曰:“汝反逆不道,吾今奉明诏前来讨汝!汝当束手受降,免你罪犯。”袁术骂曰:“织席编屦小辈,安敢轻我!”麾兵赶来。玄德暂退,让左右两路军杀出。杀得术军尸横遍野,血流成渠;兵卒逃亡,不可胜计。又被嵩山雷薄、陈兰劫去钱粮草料。欲回寿春,又被群盗所袭,只得住于江亭。止有一千余众,皆老弱之辈。时当盛暑,粮食尽绝,只剩麦三十斛,分派军士。家人无食,多有饿死者。术嫌饭粗,不能下咽,乃命庖人取蜜水止渴。庖人曰:“止有血水,安有蜜水!”术坐于床上,大叫一声,倒于地下,吐血斗余而死。时建安四年六月也。后人有诗曰:汉末刀兵起四方,无端袁术太猖狂,不思累世为公相,便欲孤身作帝王。强暴枉夸传国玺,骄奢妄说应天祥。渴思蜜水无由得,独卧空床呕血亡。”袁术已死,侄袁胤将灵柩及妻子奔庐江来,被徐璆尽杀之。璆夺得玉玺,赴许都献于曹操。操大喜,封徐璆为高陵太守。此时玉玺归操。 23 第二十三回 祢正平裸衣骂贼 吉太医下毒遭刑 第13段 时值元宵,吉平辞去,承留住,二人共饮。饮至更余,承觉困倦,就和衣而睡。忽报王子服等四人至,承出接入。服曰:“大事谐矣!”承曰:“愿闻其说。”服曰:“刘表结连袁绍,起兵五十万,共分十路杀来。马腾结连韩遂,起西凉军七十二万,从北杀来。曹操尽起许昌兵马,分头迎敌,城中空虚。若聚五家僮仆,可得千余人。乘今夜府中大宴,庆赏元宵,将府围住,突入杀之。不可失此机会!”承大喜,即唤家奴各人收拾兵器,自己披挂绰枪上马,约会都在内门前相会,同时进兵。夜至二鼓,众兵皆到。董承手提宝剑,徒步直入,见操设宴后堂,大叫:“操贼休走!”一剑剁去,随手而倒。霎时觉来,乃南柯一梦,口中犹骂“操贼”不止。 23 第二十三回 祢正平裸衣骂贼 吉太医下毒遭刑 第14段 吉平向前叫曰:“汝欲害曹公乎?”承惊惧不能答。吉平曰:“国舅休慌。某虽医人,未尝忘汉。某连日见国舅嗟叹,不敢动问。恰才梦中之言,已见真情,幸勿相瞒。倘有用某之处,虽灭九族,亦无后悔!”承掩面而哭曰:“只恐汝非真心!”平遂咬下一指为誓。承乃取出衣带诏,令平视之;且曰:“今之谋望不成者,乃刘玄德、马腾各自去了,无计可施,因此感而成疾。”平曰:“不消诸公用心。操贼性命,只在某手中。”承问其故。平曰:“操贼常患头风,痛入骨髓;才一举发,便召某医治。如早晚有召,只用一服毒药,必然死矣,何必举刀兵乎?”承曰:“若得如此,救汉朝社稷者,皆赖君也!”时吉平辞归。承心中暗喜,步入后堂,忽见家奴秦庆童同侍妾云英在暗处私语。承大怒,唤左右捉下,欲杀之。夫人劝免其死,各人杖脊四十,将庆童锁于冷房。庆童怀恨,夤夜将铁锁扭断,跳墙而出,径入曹操府中,告有机密事。操唤入密室问之。庆童云:“王子服、吴子兰、种辑、吴硕、马腾五人在家主府中商议机密,必然是谋丞相。家主将出白绢一段,不知写着甚的。近日吉平咬指为誓,我也曾见。”曹操藏匿庆童于府中,董承只道逃往他方去了,也不追寻。 24 第二十四回 国贼行凶杀贵妃 皇叔败走投袁绍 第6段 操谓程昱曰:“今董承等虽诛,尚有马腾、刘备,亦在此数,不可不除。”昱曰:“马腾屯军西凉,未可轻取;但当以书慰劳,勿使生疑,诱入京师,图之可也。刘备现在徐州,分布掎角之势,亦不可轻敌。况今袁绍屯兵官渡,常有图许都之心。若我一旦东征,刘备势必求救于绍。绍乘虚来袭,何以当之?”操曰:“非也。备乃人杰也,今若不击,待其羽翼既成。急难图矣。袁绍虽强,事多怀疑不决,何足忧乎!”正议间,郭嘉自外而入。操问曰:“吾欲东征刘备,奈有袁绍之忧,如何?”嘉曰:“绍性迟而多疑,其谋士各相妒忌,不足忧也。刘备新整军兵,众心未服,丞相引兵东征,一战可定矣。”操大喜曰:“正合吾意。”遂起二十万大军,分兵五路下徐州。细作探知,报入徐州。孙乾先往下邳报知关公,随至小沛报知玄德,玄德与孙乾计议曰:“此必求救于袁绍,方可解危。”于是玄德修书一封,遣孙乾至河北。乾乃先见田丰,具言其事,求其引进。丰即引孙乾入见绍,呈上书信。只见绍形容憔悴,衣冠不整。丰曰:“今日主公何故如此?绍曰:“我将死矣!”丰曰:“主公何出此言?”绍曰:“吾生五子,惟最幼者极快吾意;今患疥疮,命已垂绝。吾有何心更论他事乎?”丰曰:“今曹操东征刘玄德,许昌空虚,若以义兵乘虚而入,上可以保天子,下可以救万民。此不易得之机会也,惟明公裁之。”绍曰:“吾亦知此最好,奈我心中恍惚,恐有不利。”丰曰:“何恍惚之有?”绍曰:“五子中惟此子生得最异,倘有疏虞,吾命休矣。”遂决意不肯发兵,乃谓孙乾曰:“汝回见玄德,可言其故。倘有不如意,可来相投,吾自有相助之处。”田丰以杖击地曰:“遭此难遇之时,乃以婴儿之病,失此机会!大事去矣,可痛惜哉!”跌足长叹而出。 44 第四十四回 孔明用智激周瑜 孙权决计破曹操 第10段 周瑜听罢,勃然大怒,离座指北而骂曰:“老贼欺吾太甚!”孔明急起止之曰:“昔单于屡侵疆界,汉天子许以公主和亲,今何惜民间二女乎?”瑜曰:“公有所不知:大乔是孙伯符将军主妇,小乔乃瑜之妻也。”孔明佯作惶恐之状,曰:“亮实不知。失口乱言,死罪!死罪!”瑜曰:“吾与老贼誓不两立!”孔明曰:“事须三思,免致后悔。”瑜曰:“吾承伯符寄托,安有屈身降操之理?适来所言,故相试耳。吾自离鄱阳湖,便有北伐之心,虽刀斧加头,不易其志也!望孔明助一臂之力,同破曹贼。”孔明曰:“若蒙不弃,愿效犬马之劳,早晚拱听驱策。”瑜曰:“来日入见主公,便议起兵。”孔明与鲁肃辞出,相别而去。次日清晨,孙权升堂。左边文官张昭、顾雍等三十余人;右边武官程普、黄盖等三十余人:衣冠济济,剑佩锵锵,分班侍立。少顷,周瑜入见。礼毕,孙权问慰罢,瑜曰:“近闻曹操引兵屯汉上,驰书至此,主公尊意若何?”权即取檄文与周瑜看。瑜看毕,笑曰:“老贼以我江东无人,敢如此相侮耶!”权曰:“君之意若何?”瑜曰:“主公曾与众文武商议否?”权曰:“连日议此事:有劝我降者,有劝我战者。吾意未定,故请公瑾一决。”瑜曰:“谁劝主公降?”权曰:“张子布等皆主其意。”瑜即问张昭曰:“愿闻先生所以主降之意。”昭曰:“曹操挟天子而征四方,动以朝廷为名;近又得荆州,威势愈大。吾江东可以拒操者,长江耳。今操艨艟战舰,何止千百?水陆并进,何可当之?不如且降,更图后计。”瑜曰:“此迂儒之论也!江东自开国以来,今历三世,安忍一旦废弃?”权曰:“若此,计将安出?”瑜曰:“操虽托名汉相,实为汉贼。将军以神武雄才,仗父兄余业,据有江东,兵精粮足,正当横行天下,为国家除残去暴,奈何降贼耶?且操今此来,多犯兵家之忌:北土未平,马腾、韩遂为其后患,而操久于南征,一忌也;北军不熟水战,操舍鞍马,仗舟楫,与东吴争衡,二忌也;又时值隆冬盛寒,马无藁草,三忌也;驱中国士卒,远涉江湖,不服水土,多生疾病,四忌也。操兵犯此数忌,虽多必败。将军擒操,正在今日。瑜请得精兵数万人,进屯夏口,为将军破之!”权矍然起曰:“老贼欲废汉自立久矣,所惧二袁、吕布、刘表与孤耳。今数雄已灭,惟孤尚存。孤与老贼,誓不两立!卿言当伐,甚合孤意。此天以卿授我也。”瑜曰:“臣为将军决一血战,万死不辞。只恐将军狐疑不定。”权拔佩剑砍面前奏案一角曰:“诸官将有再言降操者,与此案同!”言罢,便将此剑赐周瑜,即封瑜为大都督,程普为副都督,鲁肃为赞军校尉。如文武官将有不听号令者,即以此剑诛之。瑜受了剑,对众言曰:“吾奉主公之命,率众破曹。诸将官吏来日俱于江畔行营听令。如迟误者,依七禁令五十四斩施行。”言罢,辞了孙权,起身出府。众文武各无言而散。周瑜回到下处,便请孔明议事。孔明至。瑜曰:“今日府下公议已定,愿求破曹良策。”孔明曰:“孙将军心尚未稳,不可以决策也。”瑜曰:“何谓心不稳?”孔明曰:“心怯曹兵之多,怀寡不敌众之意。将军能以军数开解,使其了然无疑,然后大事可成。”瑜曰:“先生之论甚善。”乃复入见孙权。权曰:“公瑾夜至,必有事故。”瑜曰:“来日调拨军马,主公心有疑否?”权曰“但忧曹操兵多,寡不敌众耳。他无所疑。”瑜笑曰:“瑜特为此来开解主公。主公因见操檄文,言水陆大军百万,故怀疑惧,不复料其虚实。今以实较之:彼将中国之兵,不过十五六万,且已久疲;所得袁氏之众,亦止七八万耳,尚多怀疑未服。夫以久疲之卒,御狐疑之众,其数虽多,不足畏也。瑜得五万兵,自足破之。愿主公勿以为虑。”权抚瑜背曰:“公瑾此言,足释吾疑。子布无谋,深失孤望;独卿及子敬,与孤同心耳。卿可与子敬、程普即日选军前进。孤当续发人马,多载资粮,为卿后应。卿前军倘不如意,便还就孤。孤当亲与操贼决战,更无他疑。”周瑜谢出,暗忖曰:“孔明早已料着吴侯之心。其计画又高我一头。久必为江东之患,不如杀之。乃令人连夜请鲁肃入帐,言欲杀孔明之事。肃曰:“不可。今操贼未破,先杀贤士,是自去其助也。”瑜曰:“此人助刘备,必为江东之患。”肃曰:“诸葛瑾乃其亲兄,可令招此人同事东吴,岂不妙哉?”瑜善其言。 48 第四十八回 宴长江曹操赋诗 锁战船北军用武 第5段 且说徐庶当晚密使近人去各寨中暗布谣言。次日,寨中三三五五,交头接耳而说。早有探事人报知曹操,说:“军中传言西凉州韩遂、马腾谋反,杀奔许都来。”操大惊,急聚众谋士商议曰:“吾引兵南征,心中所忧者,韩遂、马腾耳。军中谣言,虽未辨虚实,然不可不防。”言未毕,徐庶进曰:“庶蒙丞相收录,恨无寸功报效。请得三千人马,星夜往散关把住隘口;如有紧急,再行告报。”操喜曰:“若得元直去,吾无忧矣!散关之上,亦有军兵,公统领之。目下拨三千马步军,命臧霸为先锋,星夜前去,不可稽迟。”徐庶辞了曹操,与臧霸便行。此便是庞统救徐庶之计。后人有诗曰:“曹操征南日日忧,马腾韩遂起戈矛。凤雏一语教徐庶,正似游鱼脱钓钩。”曹操自遣徐庶去后,心中稍安,遂上马先看沿江旱寨,次看水寨。乘大船一只于中央,上建“帅”字旗号,两傍皆列水寨,船上埋伏弓弩千张。操居于上。时建安十三年冬十一月十五日,天气晴明,平风静浪。操令:“置酒设乐于大船之上,吾今夕欲会诸将。”天色向晚,东山月上,皎皎如同白日。长江一带,如横素练。操坐大船之上,左右侍御者数百人,皆锦衣绣袄,荷戈执戟。文武众官,各依次而坐。操见南屏山色如画,东视柴桑之境,西观夏口之江,南望樊山,北觑乌林,四顾空阔,心中欢喜,谓众官曰:“吾自起义兵以来,与国家除凶去害,誓愿扫清四海,削平天下;所未得者江南也。今吾有百万雄师,更赖诸公用命,何患不成功耶!收服江南之后,天下无事,与诸公共享富贵,以乐太平。”文武皆起谢曰:“愿得早奏凯歌!我等终身皆赖丞相福荫。”操大喜,命左右行酒。饮至半夜,操酒酣,遥指南岸曰:“周瑜、鲁肃,不识天时!今幸有投降之人,为彼心腹之患,此天助吾也。”荀攸曰:“丞相勿言,恐有泄漏。”操大笑曰:“座上诸公,与近侍左右,皆吾心腹之人也,言之何碍!”又指夏口曰:“刘备、诸葛亮,汝不料蝼蚁之力,欲撼泰山,何其愚耶!”顾谓诸将曰:“吾今年五十四岁矣,如得江南,窃有所喜。昔日乔公与吾至契,吾知其二女皆有国色。后不料为孙策、周瑜所娶。吾今新构铜雀台于漳水之上,如得江南,当娶二乔,置之台上,以娱暮年,吾愿足矣!”言罢大笑。唐人杜牧之有诗曰:“折戟沉沙铁未消,自将磨洗认前朝。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曹操正笑谈间,忽闻鸦声望南飞鸣而去。操问曰;“此鸦缘何夜鸣?”左右答曰:“鸦见月明,疑是天晓,故离树而鸣也。”操又大笑。时操已醉,乃取槊立于船头上,以酒奠于江中,满饮三爵,横槊谓诸将曰:“我持此槊,破黄巾、擒吕布、灭袁术、收袁绍,深入塞北,直抵辽东,纵横天下:颇不负大丈夫之志也。今对此景,甚有慷慨。吾当作歌,汝等和之。”歌曰:“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惟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皎皎如月,何时可辍?忧从中来,不可断绝!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阔谈宴,心念旧恩。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无枝可依。山不厌高,水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歌罢,众和之,共皆欢笑。忽座间一人进曰:“大军相当之际,将士用命之时,丞相何故出此不吉之言?”操视之,乃扬州刺史,沛国相人,姓刘,名馥,字元颖。馥起自合淝,创立州治,聚逃散之民,立学校,广屯田,兴治教,久事曹操,多立功绩。当下操横槊问曰:“吾言有何不吉?”馥曰:“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无枝可依。此不吉之言也。”操大怒曰:“汝安敢败吾兴!”手起一槊,刺死刘馥。众皆惊骇。遂罢宴。次日,操酒醒,懊恨不已。馥子刘熙,告请父尸归葬。操泣曰:“吾昨因醉误伤汝父,悔之无及。可以三公厚礼葬之。”又拨军士护送灵柩,即日回葬。 57 第五十七回 柴桑口卧龙吊丧 耒阳县凤雏理事 第12段 早有人报到许昌,言刘备有诸葛亮、庞统为谋士,招军买马,积草屯粮,连结东吴,早晚必兴兵北伐。曹操闻之,遂聚众谋士商议南征。荀攸进曰:“周瑜新死,可先取孙权,次攻刘备。”操曰:“我若远征,恐马腾来袭许都。前在赤壁之时,军中有讹言,亦传西凉入寇之事,今不可不防也。”荀攸曰:“以愚所见,不若降诏加马腾为征南将军,使讨孙权,诱入京师,先除此人,则南征无患矣。”操大喜,即日遣人赍诏至西凉召马腾。却说腾字寿成,汉伏波将军马援之后,父名肃,字子硕,桓帝时为天水兰干县尉;后失官流落陇西,与羌人杂处,遂娶羌女生腾。腾身长八尺。体貌雄异,禀性温良,人多敬之。灵帝末年,羌人多叛,腾招募民兵破之。初平中年,因讨贼有功,拜征西将军,与镇西将军韩遂为弟兄。当日奉诏,乃与长子马超商议曰:“吾自与董承受衣带诏以来,与刘玄德约共讨贼,不幸董承已死,玄德屡败。我又僻处西凉,未能协助玄德。今闻玄德已得荆州,我正欲展昔日之志,而曹操反来召我,当是如何?”马超曰:“操奉天子之命以召父亲。今若不往,彼必以逆命责我矣。当乘其来召,竟往京师,于中取事,则昔日之志可展也。”马腾兄子马岱谏曰:“曹操心怀叵测,叔父若往,恐遭其害。”超曰:“儿愿尽起西凉之兵,随父亲杀入许昌,为天下除害,有何不可?”腾曰:“汝自统羌兵保守西凉,只教次子马休、马铁并侄马岱随我同往。曹操见有汝在西凉,又有韩遂相助,谅不敢加害于我也。”超曰:“父亲欲往,切不可轻入京师。当随机应变,观其动静。”腾曰:“吾自有处,不必多虑。” 57 第五十七回 柴桑口卧龙吊丧 耒阳县凤雏理事 第13段 于是马腾乃引西凉兵五千,先教马休、马铁为前部,留马岱在后接应,迤逦望许昌而来。离许昌二十里屯住军马。曹操听知马腾已到,唤门下侍郎黄奎分付曰:“目今马腾南征,吾命汝为行军参谋,先至马腾寨中劳军,可对马腾说:西凉路远,运粮甚难,不能多带人马。我当更遣大兵,协同前进。来日教他入城面君,吾就应付粮草与之。”奎领命,来见马腾。腾置酒相待。奎酒半酣而言曰:“吾父黄琬死于李傕、郭汜之难,尝怀痛恨。不想今日又遇欺君之贼!”腾曰:“谁为欺君之贼?”奎曰:“欺君者操贼也。公岂不知之,而问我耶?”腾恐是操使来相探,急止之曰:“耳目较近,休得乱言。”奎叱曰:“公竟忘却衣带诏乎!”腾见他说出心事,乃密以实情告之。奎曰:“操欲公入城面君,必非好意。公不可轻入。来日当勒兵城下。待曹操出城点军,就点军处杀之,大事济矣。”二人商议已定。黄奎回家,恨气未息。其妻再三问之,奎不肯言。不料其妾李春香、与奎妻弟苗泽私通。泽欲得春香,正无计可施。妾见黄奎愤恨,遂对泽曰:“黄侍郎今日商议军情回,意甚愤恨,不知为谁?”泽曰:“汝可以言挑之曰:“人皆说刘皇叔仁德,曹操奸雄,何也?看他说甚言语。”是夜黄奎果到春香房中。妾以言挑之。奎乘醉言曰:“汝乃妇人,尚知邪正,何况我乎?吾所恨者,欲杀曹操也!”妾曰:“若欲杀之,如何下手?”奎曰:“吾已约定马将军,明日在城外点兵时杀之。”妾告于苗泽,泽报知曹操。操便密唤曹洪、许褚分付如此如此;又唤夏侯渊、徐晃分付如此如此。各人领命去了,一面先将黄奎一家老小拿下。次日,马腾领着西凉兵马,将次近城,只见前面一簇红旗,打着丞相旗号。马腾只道曹操自来点军,拍马向前。忽听得一声炮响,红旗开处,弓弩齐发。一将当先,乃曹洪也。马腾急拨马回时,两下喊声又起:左边许褚杀来,右边夏侯渊杀来,后面又是徐晃领兵杀至,截断西凉军马,将马腾父子三人困在垓心。马腾见不是头,奋力冲杀。马铁早被乱箭射死。马休随着马腾,左冲右突,不能得出。二人身带重伤,坐下马又被箭射倒。父子二人俱被执。曹操教将黄奎与马腾父子,一齐绑至。黄奎大叫:“无罪!”操教苗泽对证。马腾大骂曰:“竖儒误我大事!我不能为国杀贼,是乃天也!”操命牵出。马腾骂不绝口,与其子马休,及黄奎,一同遇害。后人有诗叹马腾曰:“父子齐芳烈,忠贞著一门,捐生图国难,誓死答君恩。嚼血盟言在,诛奸义状存。西凉推世胄,不愧伏波孙!”苗泽告操曰:“不愿加赏,只求李春香为妻。”操笑曰:“你为了一妇人,害了你姐夫一家,留此不义之人何用!”便教将苗泽、李春香与黄奎一家老小并斩于市。观者无不叹息。后人有诗叹曰:“苗泽因私害荩臣,春香未得反伤身。奸雄亦不相容恕,枉自图谋作小人。” 57 第五十七回 柴桑口卧龙吊丧 耒阳县凤雏理事 第14段 曹操教招安西凉兵马,谕之曰:“马腾父子谋反,不干众人之事。”一面使人分付把住关隘,休教走了马岱。且说马岱自引一千兵在后。早有许昌城外逃回军士,报知马岱。岱大惊,只得弃了兵马,扮作客商,连夜逃遁去了。曹操杀了马腾等,便决意南征。忽人报曰:“刘备调练军马,收拾器械,将欲取川。”操惊曰:“若刘备收川,则羽翼成矣。将何以图之?”言未毕,阶下一人进言曰:“某有一计,使刘备、孙权不能相顾,江南、西川皆归丞相。”正是:西州豪杰方遭戮,南国英雄又受殃。 58 第五十八回 马孟起兴兵雪恨 曹阿瞒割须弃袍 第5段 早有细作报知孙权。权聚众将商议。张昭曰:“可差人往鲁子敬处,教急发书到荆州,使玄德同力拒曹。子敬有恩于玄德,其言必从;且玄德既为东吴之婿,亦义不容辞。若玄德来相助。江南可无患矣。”权从其言,即遣人谕鲁肃,使求救于玄德。肃领命,随即修书使人送玄德,玄德看了书中之意,留使者于馆舍,差人往南郡请孔明。孔明到荆州,玄德将鲁肃书与孔明看毕,孔明曰:“也不消动江南之兵,也不必动荆州之兵,自使曹操不敢正觑东南。”便回书与鲁肃,教高枕无忧,若但有北兵侵犯,皇叔自有退兵之策。使者去了。玄德问曰:“今操起三十万大军,会合淝之众,一拥而来,先生有何妙计,可以退之?”孔明曰:“操平生所虑者,乃西凉之兵也。今操杀马腾,其子马超,现统西凉之众,必切齿操贼。主公可作一书,往结马超,使超兴兵入关,则操又何暇下江南乎?”玄德大喜,即时作书,遣一心腹人,径往西凉州投下。 59 第五十九回 许诸裸衣斗马超 曹操抹书问韩遂 第11段 却说曹操回寨,谓贾诩曰:“公知吾阵前对语之意否?”诩曰:“此意虽妙,尚未足间二人。某有一策,令韩、马自相仇杀。”操问其计。贾诩曰:“马超乃一勇之夫,不识机密。丞相亲笔作一书,单与韩遂,中间朦胧字样,于要害处,自行涂抹改易,然后封送与韩遂,故意使马超知之。超必索书来看。若看见上面要紧去处,尽皆改抹,只猜是韩遂恐超知甚机密事,自行改抹,正合着单骑会语之疑;疑则必生乱。我更暗结韩遂部下诸将,使互相离间,超可图矣。”操曰:“此计甚妙。”随写书一封,将紧要处尽皆改抹,然后实封,故意多遣从人送过寨去,下了书自回。果然有人报知马超。超心愈疑,径来韩遂处索书看。韩遂将书与超。超见上面有改抹字样,问遂曰:“书上如何都改抹糊涂?”遂曰:“原书如此,不知何故。”超曰:“岂有以草稿送与人耶?必是叔父怕我知了详细,先改抹了。”遂曰:“莫非曹操错将草稿误封来了。”超曰:“吾又不信。曹操是精细之人,岂有差错?吾与叔父并力杀贼,奈何忽生异心?”遂曰:“汝若不信吾心,来日吾在阵前赚操说话,汝从阵内突出,一枪刺杀便了。”超曰:“若如此,方见叔父真心。”两人约定。次日,韩遂引侯选、李堪、梁兴、马玩、杨秋五将出阵。马超藏在门影里。韩遂使人到操寨前,高叫:“韩将军请丞相攀话。”操乃令曹洪引数十骑径出阵前与韩遂相见。马离数步,洪马上欠身言曰:“夜来丞相拜意将军之言,切莫有误。”言讫便回马。超听得大怒,挺枪骤马,便刺韩遂。五将拦住,劝解回寨。遂曰:“贤侄休疑,我无歹心。”马超那里肯信,恨怨而去。韩遂与五将商议曰:“这事如何解释?”杨秋曰:“马超倚仗武勇,常有欺凌主公之心,便胜得曹操,怎肯相让?以某愚见,不如暗投曹公,他日不失封侯之位。”遂曰:“吾与马腾结为兄弟,安忍背之?”杨秋曰:“事已至此,不得不然。”遂曰:“谁可以通消息?”杨秋曰:“某愿往。”遂乃写密书,遣杨秋径来操寨,说投降之事。操大喜,许封韩遂为西凉侯、杨秋为西凉太守。其余皆有官爵。约定放火为号,共谋马超。杨秋拜辞,回见韩遂,备言其事:“约定今夜放火,里应外合。”遂大喜,就令军士于中军帐后堆积干柴,五将各悬刀剑听候,韩遂商议,欲设宴赚请马超,就席图之,犹豫未去。不想马超早已探知备细,便带亲随数人,仗剑先行,令庞德、马岱为后应。超潜步入韩遂帐中,只见五将与韩遂密语,只听得杨秋口中说道:“事不宜迟,可速行之!”超大怒,挥剑直入,大喝曰:“群贼焉敢谋害我!”众皆大惊。超一剑望韩遂面门剁去,遂慌以手迎之,左手早被砍落。五将挥刀齐出。超纵步出帐外,五将围绕混杀。超独挥宝剑,力敌五将。剑光明处,鲜血溅飞:砍翻马玩,剁倒梁兴,三将各自逃生。超复入帐中来杀韩遂时,已被左右救去。帐后一把火起,各寨兵皆动。超连忙上马,庞德、马岱亦至,互相混战。超领军杀出时,操兵四至:前有许褚,后有徐晃,左有夏侯渊,右有曹洪。西凉之兵,自相并杀。超不见了庞德、马岱,乃引百余骑,截于渭桥之上。天色微明,只见李堪领一军从桥下过,超挺枪纵马逐之。李堪拖枪而走。恰好于禁从马超背后赶来。禁开弓射马超。超听得背后弦响,急闪过,却射中前面李堪,落马而死。超回马来杀于禁,禁拍马走了。超回桥上住紥。操兵前后大至,虎卫军当先,乱箭夹射马超。超以枪拨之,矢皆纷纷落地。超令从骑往来突杀。争奈曹兵围裹坚厚,不能冲出。超于桥上大喝一声,杀入河北,从骑皆被截断。超独在阵中冲突,却被暗弩射倒坐下马,马超堕于地上,操军逼合。正在危急,忽西北角上一彪军杀来,乃庞德、马岱也。二人救了马超,将军中战马与马超骑了,翻身杀条血路,望西北而走。曹操闻马超走脱,传令诸将:“无分晓夜,务要赶到马儿。如得首级者,千金赏,万户侯;生获者封大将军。”众将得令,各要争功,迤逦追袭。马超顾不得人马困乏,只顾奔走。从骑渐渐皆散。步兵走不上者,多被擒去。止剩得三十余骑,与庞德、马岱望陇西临洮而去。 59 第五十九回 许诸裸衣斗马超 曹操抹书问韩遂 第13段 众将皆问曰:“初贼据潼关,渭北道缺,丞相不从河东击冯翊,而反守潼关,迁延日久,而后北渡,立营固守,何也?”操曰:“初贼守潼关,若吾初到,便取河东,贼必以各寨分守诸渡口,则河西不可渡矣。吾故盛兵皆聚于潼关前,使贼尽南守,而河西不准备,故徐晃、朱灵得渡也。吾然后引兵北渡,连车树栅为甬道,筑冰城,欲贼知吾弱,以骄其心,使不准备。吾乃巧用反间,畜士卒之力,一旦击破之。正所谓疾雷不及掩耳。兵之变化,固非一道也。”众将又请问曰:“丞相每闻贼加兵添众,则有喜色,何也?”操曰:“关中边远,若群贼各依险阻,征之非一二年不可平复;今皆来聚一处,其众虽多,人心不一,易于离间,一举可灭:吾故喜也。”众将拜曰:“丞相神谋,众不及也;”操曰:“亦赖汝众文武之力。”遂重赏诸军。留夏侯渊屯兵长安,所得降兵,分拨各部。夏侯渊保举冯翊高陵人,姓张,名既,字德容,为京兆尹,与渊同守长安。操班师回都。献帝排銮驾出郭迎接。诏操“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如汉相萧何故事。自此威震中外。这消息播入汉中,早惊动了汉宁太守张鲁。原来张鲁乃沛国丰人。其祖张陵在西川鹄鸣山中造作道书以惑人,人皆敬之。陵死之后,其子张衡行之。百姓但有学道者,助米五斗。世号“米贼”。张衡死,张鲁行之。鲁在汉中自号为“师君”;其来学道者皆号为“鬼卒”;为首者号为“祭酒”;领众多者号为“治头大祭酒”。务以诚信为主,不许欺诈。如有病者,即设坛使病人居于静室之中,自思己过,当面陈首,然后为之祈祷;主祈祷之事者,号为“奸令祭酒”。祈祷之法,书病人姓名,说服罪之意,作文三通,名为“三官手书”:一通放于山顶以奏天,一通埋于地以奏地,一通沉于水以申水官。如此之后,但病痊可,将米五斗为谢。又盖义舍:舍内饭米、柴火、肉食齐备,许过往人量食多少,自取而食;多取者受天诛。境内有犯法者,必恕三次;不改者,然后施刑。所在并无官长,尽属祭酒所管。如此雄据汉中之地已三十年。国家以为地远不能征伐,就命鲁为镇南中郎将,领汉宁太守,通进贡而已。当年闻操破西凉之众,威震天下,乃聚众商议曰:“西凉马腾遭戮,马超新败,曹操必将侵我汉中。我欲自称汉宁王,督兵拒曹操,诸君以为何如?”阎圃曰:“汉川之民,户出十万余众,财富粮足,四面险固;今马超新败,西凉之民,从子午谷奔入汉中者,不下数万。愚意益州刘璋昏弱,不如先取西川四十一州为本,然后称王未迟。”张鲁大喜,遂与弟张卫商议起兵。早有细作报入川中。 60 第六十回 张永年反难杨修 庞士元议取西蜀 第8段 至次日,与张松同至西教场。操点虎卫雄兵五万,布于教场中。果然盔甲鲜明,衣袍灿烂;金鼓震天,戈矛耀日;四方八面,各分队伍;旌旗扬彩,人马腾空。松斜目视之。良久,操唤松指而示曰:“汝川中曾见此英雄人物否?”松曰:“吾蜀中不曾见此兵革,但以仁义治人。”操变色视之。松全无惧意。杨修频以目视松。操谓松曰:“吾视天下鼠辈犹草芥耳。大军到处,战无不胜,攻无不取,顺吾者生,逆吾者死。汝知之乎?”松曰:“丞相驱兵到处,战必胜,攻必取,松亦素知。昔日濮阳攻吕布之时,宛城战张绣之日;赤壁遇周郎,华容逢关羽;割须弃袍于潼关,夺船避箭于渭水:此皆无敌于天下也!”操大怒曰:“竖儒怎敢揭吾短处!”喝令左右推出斩之。杨修谏曰:“松虽可斩,奈从蜀道而来入贡,若斩之,恐失远人之意。”操怒气未息。荀彧亦谏。操方免其死,令乱棒打出。松归馆舍,连夜出城,收拾回川。松自思曰:“吾本欲献西川州郡与曹操,谁想如此慢人!我来时于刘璋之前,开了大口;今日怏怏空回。须被蜀中人所笑。吾闻荆州刘玄德仁义远播久矣,不如径由那条路回。试看此人如何,我自有主见。”于是乘马引仆从望荆州界上而来,前至郢州界口,忽见一队军马,约有五百余骑,为首一员大将,轻妆软扮,勒马前问曰:“来者莫非张别驾乎?”松曰:“然也。”那将慌忙下马,声喏曰:“赵云等候多时。”松下马答礼曰:“莫非常山赵子龙乎?”云曰:“然也,某奉主公刘玄德之命,为大夫远涉路途,鞍马驱驰,特命赵云聊奉酒食。”言罢,军士跪奉酒食,云敬进之。松自思曰:“人言刘玄德宽仁爱客,今果如此。”遂与赵云饮了数杯,上马同行。来到荆州界首,是日天晚,前到馆驿,见驿门外百余人侍立,击鼓相接。一将于马前施礼曰:“奉兄长将令,为大夫远涉风尘,令关某洒扫驿庭,以待歇宿。”松下马,与云长、赵云同入馆舍。讲礼叙坐。须臾,排上酒筵,二人殷勤相劝。饮至更阑,方始罢席,宿了一宵。 78 第七十八回 治风疾神医身死 传遗命奸雄数终 第10段 操病势转加。忽一夜梦三马同槽而食,及晓,问贾诩曰:“孤向日曾梦三马同槽,疑是马腾父子为祸;今腾已死,昨宵复梦三马同槽。主何吉凶?”诩曰:“禄马,吉兆也。禄马归于曹,王上何必疑乎?”操因此不疑。后人有诗曰:“三马同槽事可疑,不知已植晋根基。曹瞒空有奸雄略,岂识朝中司马师?”是夜,操卧寝室,至三更,觉头目昏眩,乃起,伏几而卧。忽闻殿中声如裂帛,操惊视之,忽见伏皇后、董贵人、二皇子,并伏完、董承等二十余人,浑身血汙,立于愁云之内,隐隐闻索命之声。操急拔剑望空砍去,忽然一声响亮,震塌殿宇西南一角。操惊倒于地,近侍救出,迁于别宫养病。次夜,又闻殿外男女哭声不绝。至晓,操召群臣入曰:“孤在戎马之中,三十余年,未尝信怪异之事。今日为何如此?”群臣奏曰:“大王当命道士设醮修禳。”操叹曰:“圣人云:获罪于天,无所祷也。孤天命已尽,安可救乎?”遂不允设醮。 120 第一百二十回 荐杜预老将献新谋 降孙皓三分归一统 第25段 张燕张鲁霸南郑,马腾韩遂守西凉;陶谦张绣公孙瓚,各逞雄才占一方。 注: 内容是该段的前40个字 |